加载中…十七年风雨相伴(中篇)
(2022-05-23 09:4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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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次，有一只大白猫趴在地上晒太阳，熊熊冲过去，大白猫没有躲，它拉开架势要和熊熊决斗。熊熊初生牛犊不怕虎，径直冲了上去，大白猫抬起前爪，照着熊熊的脸上就是一爪，随后爬上了一棵大树。
熊熊的鼻子被大白猫挠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吃了亏的熊熊站在树下干着急，只恨祖先没有遗传给他爬树的本领。自那以后，熊熊就与猫结下了梁子，只要见了猫，不论追到哪里，他都要把猫绳之以法。
长大以后，熊熊又遇见了挠伤他的大白猫，冤家狭路相逢分外眼红，大白猫自知不是熊熊的对手转身就跑，它慌不择路钻进了一个雨水沟，谁知熊熊毫不犹豫地也钻了进去，就听里面一会儿是猫发出的惨叫，一会儿又是熊熊的哀嚎，我在外面心急如焚，心想完了！熊熊的眼睛非被野猫抓瞎不可。
正在着急，谁知熊熊把奄奄一息的大白猫叼了出来。我一把抓住熊熊，严厉呵斥他撒开嘴，熊熊已经杀红眼，他根本不听我的命令，我用手里的绳子拼命抽打熊熊，而熊熊就是咬住大白猫不撒嘴，没有办法，我只好用手去掐熊熊的嘴，这样才把大白猫救了出来。都说猫有九条命，但愿大白猫能平安无事。
好斗是狗狗的天性，别看熊熊个子不大，但有股不服输的野性，遇到比他大的狗冲过来，他不是夹着尾巴逃跑，而是勇敢的迎上去，打个人仰马翻才罢了，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晚年在小区里没少吃亏。
有时我生气地对熊熊说“你的年纪不小啦，遇到大狗挑衅，你不理他不就结啦！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这要是把你咬伤了，受罪的不还是自己吗？”
2008年冬季，我带着熊熊在小区草地里练叼球，有一新搬来的业主领着一只大金毛过来要和我们一起玩。我想金毛属于温顺的狗狗，在一起玩应该没事，就让他俩一起去捡球。
金毛捡球的技术好，每次都是金毛先抢到球，熊熊捡不到球就急眼了，两只狗狗很快就打在了一起，金毛个子大体重大，几个回合就把熊熊压在了身下，我跑过去，用栓狗绳抽打金毛，好让他们分开。
没想到，金毛回过头来就是一口，我就觉得右手一阵发麻，当时也没太在意，那位狗主人将他家的金毛拉开，我去拴熊熊时，发现自己的棉手套渗出了血迹，这时我才觉得手指有点疼痛。
我问金毛主人“你家的狗狗每年打针吗？”
金毛主人说“每年都打。你被咬了？严重吗？”
“没事，被狗咬伤是难免的，一会儿去清河镇打一针就行。”
哪知道回到家中，摘掉手套才发现，右手中指被狗咬成了开放性伤口，已经露出了骨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狗咬的这样惨，也多亏这是冬天，我戴着棉手套，不然手指头一定会咬掉一根。
金毛狗大部分很温顺，但赶上性子野的，攻击起人来还是小菜一碟。这一次真是血的教训，从那以后狗再打架，就是打出狗脑子来我也不上去拉了。
记得，2010年春，我带着熊熊和淘淘在小区里遛狗，远处冲过来一只没有拴绳的大金毛，它上来就把淘淘扑倒，那年淘淘才8个月，尚属于幼犬，体格弱胆子小，躺在地上不时地发出求饶的惨叫，急的我不知该怎么办好。
大金毛的主人若无其事地在远处打手机，我大声呼喊“快把你家狗拉开！”
大金毛的主人说“这不是打架，那是跟你们家的狗玩呢！”
说话间，大金毛放开淘淘，又扑向了熊熊，我赶紧用绳子把熊熊拽到身后，可是拉着两只狗，照顾了熊熊就照顾不了淘淘，结果熊熊以他年迈的身躯，和身强体壮的金毛展开了一场肉搏战。后来是在保安的帮助下，才将他们拉开。
我气愤地对大金毛主人说“这是玩嘛！有这样玩的吗？”
大金毛的主人非但不训斥他家的狗，反而抚摸着金毛的脑袋说“你今天怎么啦？为什么要发脾气？”
我对那家狗主人说“你家狗狗大了，出门应该拴起来，现在正是狗狗的发情期，动物都有霸占领地争配偶的天性，同性别的狗狗见面肯定会打架。”
那家狗主人说“他平时很乖的，一般不打架，也许是你家的黑狗好斗吧？”
您瞧，她家遛狗不拴，结果还说熊熊好斗，真是岂有此理！我如果是矫情的人，这十七年光是这种架就少打不了，为了求大同存小异，大多时候我都是忍忍算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就是狗，它不会随着年龄的改变而放弃领地之争。熊熊10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带他去一个朋友家玩，朋友家养了一条长毛黑背，体重差不多有100+斤。我进门时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你家狗打不打架？这可是他的领地。”
“它都十岁了，老实着呢。”
结果我们站在门口还没聊两句，他家的黑背就翻脸了，冷不丁一口将熊熊脑袋叼进嘴里，熊熊四脚悬空，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叫。经过大家奋力抽打，黑背才松了嘴，好在他家的黑背确实老了，没有对熊熊下狠嘴，如果真要赶上正当年的黑背，别说熊熊救不出来，备不住连我们几个也得成了他的嚼谷。
有人说了，狗爱打架你还撒他。说实在的，在我们小区所发生的这一切，我真是口含黄连有苦难言。在小区里遛狗十七年，我虽说算不上“小区脊梁”也属于文明标兵那一类，基本做到出门拴狗，大便带走，一早一晚，坚决遵守。
可是，我一个人遵守了管什么用？必须大家都遵守才有效。小区里不拴狗的人很多，大多是一些老头儿老太太，你若问他们为什么不拴狗？他们有一大堆理由等着你，大家街里街坊的，谁都不爱伤了和气，可是越是不说，就更加纵容了这些人的坏毛病。
就拿狗狗拉屎来说吧，我就特别讨厌那些不处理狗狗粪便的人，大型犬的粪便与人类相似，一大滩狗屎排泄在路上，说句老实话真恶心。
狗狗拉屎天经地义，关键是狗主人如何处理这件事，您如果能把狗狗粪便及时处理掉，你就是一位合格的养犬人；反之就是一位没有素质的养犬人。所以说，养狗好玩，但一定要考虑公共道德，不能只为了自己高兴而影响了别人。
有一次，孩子的妈妈带着熊熊在小区里遛狗，有一只京巴狗冲过来与熊熊打架，结果被熊熊咬伤，那家狗主人不检讨自己没拴狗，硬说“你家狗太厉害了！你把我们咬伤了得带我们去看病。”
我了解了情况后，对那家狗主人说“狗我可以带他去看病，不过您以后得拴上，您不拴狗，它跑过来打架，怎么能够怪别人呢？”
几句话说的那家男主人有些脸红，他劝女主人说“算了，还是咱们自己带狗看病吧。”
那家女主人说“他把咱家狗咬了就得负责！”
末了，我拉他们到宠物医院连打针再拿药一共花了四百多块，就这样没有任何道理的赔偿，我这十几年就不下三四次，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难道我就不心疼？
关键是我不想因为这点事伤了邻里感情，狗狗的生命不过是十几年，邻里关系那是一辈子的大事情。
四
2015年夏，女儿考上了北京交通大学，喜庆的日子还没有来得及庆祝，我的家庭遇到了坍塌式崩溃，面对无情的现实，早已对伤痛麻木的我，一边应付复杂的家庭矛盾，一边照顾好熊熊和淘淘，带领两个无言伙伴共渡难关，寂寞孤独的时候，是熊熊和淘淘给我带来欢乐，夜深人静时，熊熊悄悄趴在我床边，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让我特别感到棘手的是，我有时会经常出差，三天五天才能回来，这段时间谁来照顾熊熊和淘淘的生活，女儿学校离家远回不来，亲戚朋友也无能为力，这让我很难办。
我寄存过宠物店，回来后发现熊熊的情绪很低落，宠物店的环境不如家里优越这我有心理准备，但我没想到会是如此糟糕。寄存的时候他们许诺，一天遛三次，狗狗送到这里您就放心吧。
实际上他们把狗狗关进笼子里基本就不管了，无非就是每天喂点食物和水，早晨放他们出去大小便一次，至于哪只狗狗这些天有什么变化他们根本不管。
淘淘还好，年轻适应力强，吃饱喝足了倒头就睡，熊熊是一只十多年的老狗，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一旦环境发生改变，对他的情绪影响很大。在回家的路上，熊熊一连拉了四次大便，估计这些天在宠物店就没排过便，我要是再不回来，熊熊非得憋出病不可。
为了让熊熊和淘淘不再受牢笼之苦，再出差时，我把他们放在了马泉营战友家，这里是北京城乡结合处，战友家有很大一片私人宅院，里面有很多仓库，熊熊和淘淘放进去很安全。
起初，我还担心村子里会有大狗将他们咬伤呢，去了才发现，这里比宠物店舒服多了。不过事后我才明白，对于狗狗们来说，只要不和主人在一起，只要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再好的条件都吸引不了他们，狗是一种恋家恋主人的动物，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就是这个道理。
接他俩回家时，熊熊和淘淘正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狗盆里的水已冻成一个大冰坨子，我不解地问，怎么把他们放在外面了？战友告诉我，你走后，这两只狗叫唤了一夜，吵得周围的住户不能睡觉，后来把他俩拴在院子里有人的地方还好点。
从小到大熊熊和淘淘一直享受着悠闲自在的生活，没曾想到了颐养天年的年龄，却要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我从心里感觉对不住他们。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战友家的小伙计很喜欢狗，他每天带着熊熊和淘淘在村子周围遛一大圈，至少让我不再担心熊熊的大便问题，但愿时间长了他们能适应。
像每次回家一样，熊熊进了院子就不停地疯跑，看得出来，回到自己的家他是多么兴奋。放下旅行箱，我拿起狗链喊，熊熊淘淘，去外外啦。淘淘摇动着尾巴跑过来，用他的大脑袋拱着我的手，可熊熊今天对我的命令无动于衷，他在狗窝前不停地闻来闻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狗窝下面，时不时地用爪子使劲的刨地，抽动着鼻子在窝底下嗅。
我察觉狗窝底下一定有情况，就找来一个手电筒往底下照，原来在狗窝底下藏着一只刺猬，他惊恐地注视着我们，身子已经缩成了一团。我把熊熊和淘淘关进了笼子，然后找来一根木棍将刺猬扒拉出来，再用铁锹将它小心翼翼地送到安全地带，检查了一圈，感觉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情况，这才将熊熊、淘淘放了出来。
2005年秋天，也是这样一个傍晚，那时淘淘还没有来到我家，熊熊对着一个落满树叶的墙旮旯产生了兴趣，我扒拉开树叶，里面露出了一只蜷缩的刺猬，我用同样的方法想将刺猬运走，可刺猬紧紧缩在墙角，扒拉上铁锹就往回跑，最后我是用一个抓老鼠的铁笼子才把刺猬运走。
再次回到院子里，眼前一幕惨不忍睹。敢情这是一只刚刚产子的母刺猬，在它的身下，用树叶盖着三只还没有睁眼的小刺猬，我没有发现这个情况，结果熊熊将三只襁褓中的小刺猬全部咬死。
北京老人们常说，刺猬、蛇、狐狸、黄鼠狼是四大仙，如果侵犯了它们，使它们受到伤害，它们就会以妖术进行报复，也就是说会倒霉的。我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自责，为熊熊的残忍感到愤怒，真想找一根棍子揍他一顿。
哈利家主人安慰我说：“保护领地是动物的本能，他们之间的杀戮也是本性所决定，这不是你的错，下次注意点别再发生就行了。”
我掩埋好三只刺猬幼崽，心里始终是惴惴不安。后来我发现，每到秋季，院子里就有刺猬出没，刺猬进来后，专门找树叶多的地方栖身，估计是把这里当产房了。
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我都要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请走，以免受到熊熊的攻击。奇怪的是，我家院子四周用钢网封闭，地面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刺猬是怎么进来的呢？这个谜团直到去年的11月，我才将它解开。
一天晚上，我和邻居高教授正在当街聊天，他发现我家的栅栏门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移动，他用手机电筒一照，原来是一只个头像兔子一样大的刺猬，只见他爬到栅栏门边，身子一缩就从门缝钻到了院子里。
哎呦喂！原来刺猬的身体和黄鼠狼一样可以缩小，我说院子里总进来刺猬呢，原来是从门缝钻进来的。我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诧。
把熊熊和淘淘放在马泉营战友家，我自认为是给狗狗们找到了好人家，多适应几次就没事了，没想到再来马泉营时，还没下车，熊熊就在座位上尿了。
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惶恐，以至于从没在屋里撒过尿的他，竟然在我的车座上尿了，气得我还给了熊熊两巴掌，可我哪懂得熊熊内心的感受？
慢慢的我才弄明白，熊熊到了晚年，只要是不离开家怎么都行，多艰苦的日子他都能忍受。为了让熊熊和淘淘不再担惊受怕，再出差的时候，我给他俩请来一位小时工，一早一晚照顾他们的起居，想他们的时候，就打开家中的视频，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我在外地出差也就高枕无忧了。
熊熊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刮风、下雨、下雪、酷暑他会钻进狗窝里躲避，这种能力要归功于打小的训练。淘淘就不具备这个能力，2009年，我和女儿再次带着淘淘来到爱犬乐园，可惜我们开车转了三圈也没有找到，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敢情爱犬乐园这块土地，早就盖成大楼了。正因如此，淘淘来到我家基本没有接受过培训，生活常识也没有熊熊懂得多。
淘淘来自内蒙古大草原，他从小喜欢水怕热，夏季对他来说很痛苦，他很想找一个能刨坑的地方钻进去，可惜我家院子里铺满了地砖，为了解暑，天降大雨时，他总是趴在外面让雨淋湿，要不就跑泥水里趴着，时间长了就会引发皮肤病。
2019年8月，我去云南建水参加战友聚会，那段时间，北京下了一星期的大雨，淘淘的腹部严重发炎感染，我回来时，他已经病入膏肓，年仅十岁就离开了我，这成为我永远的痛。
淘淘走后，家中只剩下熊熊，每天生活依旧，只是院子里缺少了一些生机。熊熊每天趴在狗窝里不出来，野猫、喜鹊、刺猬对于他来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十六岁的年纪，相当人类的百岁老人，小区里与他同时代的狗狗早已离世，唯独只有熊熊这个“长寿老人”健在，他忠心耿耿的陪伴着我，与我一起变老不离不弃。
岁月的痕迹已经挂在他的脸上，表现在他的身上和腿上。年轻时，他每天下午都要跳上石桌翘首盼望我回来，如今他走上台阶都困难，只能站在铁门旁痴痴地等候，直到我出现在他面前，他会高兴地摇起尾巴欢迎我。
2019年7月，我去山东烟台培训，晚饭时，我打开家中的视频，看到熊熊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拖着衰老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站在铁门前，默默盼望着我的归来，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忧郁，看的我心都快碎了。
吃过晚饭，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7点，同事们都去散步了，我放心不下孤独的熊熊，再次打开视频看看熊熊是否回窝，哪曾想，夜幕降临，熊熊仍然站在铁门前一动不动地守候着，我的双眼一下湿润了，真想立刻赶回北京，别让他这样苦苦的等待了，看到他这样忠心耿耿我实在是受不了。（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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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辽宁丹东，网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进入广州解放军体院学习。1987年考入北京大学分校学习新闻，1990年在央视体育部实习，参加过亚运会的转播工作。2005年起，在新浪博客上闲暇写作、摄影、随笔上百篇。2019年开始，在公众号发表文章，欢迎您关注我的公众号”迟暮斋“，感觉和您的口味，就用手指点亮“在看”支持北京老兵。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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