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十七年风雨相伴(上篇)
(2022-05-22 16: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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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被“哗啦”“哗啦”的摩擦声惊醒，这是瘫痪的熊熊尿床后的举动，他在拼命挣扎爬离尿湿的垫子，四肢在地板上发出的摩擦声。
我像往常一样，揉着疲惫的双眼，起床给熊熊换尿垫。打开灯，客厅里空空荡荡，熊熊睡觉的门厅，地面上空空如也，眼前的一切，让我从睡眼朦胧中清醒，熊熊下午已经离开了我，带着对这个家的无限依恋走了，“哗啦哗啦”的响动是来自家中的巴西龟，眼下他们成为我家寿命最长的宠物。
2003年9月，女儿一年级，在小汤山附近的一所寄宿制学校学习，寄宿生活有多无聊我没有体验过，只知道女儿每次回家就像饿狼一样，吃起什么都是狼吞虎咽，好像几百年没得到吃一样。吃饱喝足之后就是看动画片，叫她干什么都没兴趣。
为了调动女儿外出锻炼的兴趣，我打算养一只狗狗来增加她锻炼的趣味，于是就和女儿商量
“咱们去买一只狗狗吧？我们带着他一起去爬山、采摘樱桃好吗？”
女儿听了非常高兴，这一计划果真灵验。随后，我们转遍了北京的很多狗市，但始终没有找到中意的狗狗。
有一次，我们到黄土店综合市场买菜，路过宠物区时，在一个卖鸽子粮的摊位上，有一只全身黑色、毛绒绒的小狗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狗狗长着一双黑亮的小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小耳朵尖尖的朝上竖立，紫黑色的舌头，不时地舔着他的小爪子，他的样子，活脱像一个惹人喜爱的小狗熊。
摊贩见来了生意，就炫耀说：“这是黑松狮，是松狮中的极品，这一窝一共就下了两只，昨天2000块钱卖了一只母的，这只是公的，喜欢就给1000块钱拿走，我是帮朋友代卖的。”
当时，在我们小区还真有两只成年的黑松狮，一个叫哈利，另一个叫李逵，外表高大威猛，看着凶凶的，但对人很友善。
我和小狗熊素不相识，可他见了我很友好，摇着像毛绒球一样的小尾巴，用舌头不时地舔我手，好像是在恳求我，把我带走吧，我很乖、很听话、还能看家呢。
女儿抚摸着小狗熊也爱不释手，狗贩子见我们喜欢，又把价格降了降，为了实现我的计划，也为让女儿开心，我与狗贩子达成了这笔交易，当即给狗狗起名为——熊熊。从此，小熊熊就成为了我家一名不可或缺的成员。
一
小熊熊恰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淘气的“熊孩子”，来到我家整天破坏东西，稍不留神就把鞋叼走咬坏，真可惜我那只CLARKS休闲鞋，穿了还不到一年，就被他把鞋帮咬坏，要知道，这鞋的价格能买两只熊熊呢。
白天家里没人，我把熊熊放在院子里，没想到这小东西在哪儿都是不甘寂寞，他开始和月季花较劲，说也奇怪，月季的枝条上长满倒刺，狗狗的嘴怎么就不怕扎呢？
刚刚栽种成活的十几棵月季，被他咬过之后，来年基本全都枯死，我很心疼这些价格不菲的品种月季，但不知道为什么熊熊爱咬树枝？
哈利的主人告诉我：“熊熊长牙呢，这段时间他的牙齿痒痒，所以就爱破坏东西，你给他买一些磨牙的玩具放在家里，那样就好一些。”
我说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给他扔两个大骨头让他啃呢。
熊熊很淘气不假，但他又是一只非常爱干净的狗狗，他从不在院子里拉屎撒尿，除非我两天没遛他，憋的实在没办法了，他才在院子里解决。
有一次我回家很晚，一开门，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就在车位上尿了一大泡，半分钟过去了他仍然没有尿完，这让我很内疚。
我想起了曾经丢失的犇犇，刚成家的那些年，由于没有孩子，因此整天就沉醉在麻将桌上，后来在同事家遇到了犇犇，我看狗狗和我挺有缘，就把他买了回来，没想到犇犇竟成为了我们的“救命恩人”（夜里家中煤气泄漏，犇犇及时报警才大难不死）。
有了犇犇以后，我仍然是深夜回家，一点儿也没有把他当成家中的一份子，只把他当成了一个玩物。犇犇是一只非常胆小的云南巴狗，个子不大却很聪明，原来的主人讨厌他在屋里撒尿，经常打他，把他关在凉台上，这给他心里造成很大伤害。
我很晚不回家，也许是他害怕，也许是担心我不要他了，也许是想解决大小便……总之他不停地挠门，大声嚎叫，等我回家时，房门被他挠出一个大洞，爪子和鼻子上鲜血淋淋，看的我心里特别难过，自那以后，我就改掉了很晚回家的坏毛病。
今天的熊熊和从前的犇犇一样懂事，他们为了不给主人添麻烦，宁可憋死都不在屋里撒尿。
女儿有了狗狗的陪伴也很开心，我们经常带着熊熊在小区里奔跑，也认识了很多“小伙伴儿”。有一次，我们遇到了几个好朋友，有一个朋友问女儿
“哎呀！你家狗狗真可爱！在哪儿买的？”
女儿自豪地说：“我爸在菜市场买的。”
朋友们一听都哈哈大笑，有一位朋友还故意逗女儿。
“菲菲，是不是论斤称的？多少钱一斤啊？”
然后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女儿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后来，我对女儿说“菲菲，别人以后再问你熊熊是哪儿买的，你就回答是宠物市场买的，不要说是菜市场买的，那样不好听。”
女儿不解地问“我们不就是在菜市场买的吗？”
“黄土店农贸市场是一个大型综合市场，里面蔬菜、水果、百货、花鸟鱼虫什么都有，我们是在宠物区买的熊熊，蔬菜区卖的活鸡活鸭那是用来杀了吃的，所以不能说是菜市场买的，那样会被别人笑话的。”
童言无忌，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很有意思。
熊熊的精力充沛，他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屁大点的事情就叫个不停。一次，我听到屋外传来熊熊的叫声，向窗外望去，原来他正在和一只喜鹊较劲。
喜鹊站在围栏上，挥动着翅膀也对着熊熊大喊大叫，熊熊够不着喜鹊，急的他后脚站立着向上抓。过了一会儿，又飞来一只喜鹊以同样的方式挑逗熊熊。
这下我才看明白了，原来是喜鹊夫妇盯上了熊熊的早餐，他们一只把熊熊引开，另一只跑到狗盘子里去饱餐，等这只吃饱了再换下一只。熊熊来回驱赶着喜鹊，却不知自己正中喜鹊的诡计。
记得小时候听老师讲，乌鸦和喜鹊是极聪明的鸟类，他们会利用树枝建造巢穴，会利用工具得到水和食物，会使用计谋战胜强大的敌人……今天一见确实大开眼界。
我母亲也常说“喜鹊登门是好事，早报喜，晚报财，中午叫着客人来，吉利！”
为了能常见到喜鹊，我每天给狗盘子里多添一碗狗粮，好让他们都有吃有喝和平共处。没想到，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喜鹊就不来了。经过我自己观察，终于发现问题。
原来是新狗粮惹的祸。过去熊熊吃的狗粮是清一色的大麦黄，那个品牌现在断货，宠物店老板推荐了一个新品牌，花花绿绿的，形状不一。
店老板说：“这个狗粮含有多种微量元素，是特地为幼犬添加的营养成分，小狗吃了能强身壮体。”
于是，我买回来一大包新狗粮，但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新狗粮花花绿绿的，非常类似小区里投放的老鼠药，喜鹊很聪明，他们一定目睹过同伴的不幸，误认为我要伤害他们，从此不再光顾我家。这件事情也提醒了我，假如熊熊吃惯了这种狗粮，将来遇到了耗子药也一定会误食！
“安全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为了长治久安，我赶紧回到宠物店，给熊熊重新换了一包大麦黄颜色的狗粮，尽管我的用心良苦，可惜那两只喜鹊再也没回来过，我为自己犯的低级失误感到惭愧。看来，动物和人是一样的，一旦失去了相互信任，弥补是无济于事的。
二
随着熊熊的长大，我发现他与哈利和李逵的体型差距越来越大，那两只松狮犬脑袋硕大，体型健壮，再加上一身厚厚的皮毛，走起路来确实像一只威武的狮子。熊熊的体格偏瘦，外形酷似银狐犬，只不过毛色是黑色而已。
在训练熊熊的同时，也是传授给女儿养狗知识的过程，告诉女儿遛狗怎样遛，牵狗怎样牵，不能离人太近，那样会让讨厌狗的人不高兴，社会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狗，要让熊熊和人保持一定距离，这样就会避免很多矛盾。
再有，狗狗是会攻击人的，不是所有的狗狗都像熊熊这样乖，熊熊温顺是因为他认识你，如果不熟悉的狗狗就不能轻易靠近，更不要随意去摸。
十几年前，在天通苑那里有一个爱犬乐园，里面有很多供犬类训练的专业设施，我和女儿一有空就带熊熊来这里玩，尝试着让熊熊完成一些简单项目。
可惜我所发布的命令，对于熊熊来说，简直就是白费口舌，一点作用不起。我的嗓子都快喊破了，熊熊面对障碍就是无动于衷，我甚至怀疑熊熊这种狗就不适合技能训练。
一次，我们遇到了一只相貌和熊熊一模一样的成年狗狗，它在障碍场上钻圈、过独木桥、翻高板、越壕沟都是轻而易举。看到了这一幕，我赶紧跑过去向狗主人请教。
“大姐，您是怎样训练这只狗狗的？我们的狗狗怎么就学不会？”
那位大姐告诉我“要想让狗狗服从命令，最重要一点就是让他空腹出来训练，每完成一个动作就奖励他一点吃的，慢慢的狗狗就服从命令了。”
一语点破梦中人，怪不得熊熊不练活呢，敢情是我的方法不对，我是按照部队带兵的原则，先让熊熊吃饱肚子，然后再开始训练，看来训兵和训犬的方法正相反。
离开时，我问大姐“咱们这狗属于松狮犬吗？怎么和别人家的松狮不一样。”
那位大姐不屑的说“松狮哪儿有他聪明？你看这园子里有松狮过障碍的吗？这叫五黑犬，你看他的鼻子、眼睛、舌头、耳朵、爪子、全身都是黑的，是山里人打猎使用的犬，他耐力好、嗅觉灵、对人忠诚，看家护院也是一把好手，最关键的是黑狗能辟邪，老北京人就喜欢养黑狗。”
原来熊熊是一只五黑犬，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应该不是什么名贵家族，不过既然我们有缘走到一起，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
明白了训练宠物的真谛，熊熊的技能大涨，很快就学会了过独木桥、翻高板、钻壕沟、爬高梯等所有项目。一个寒假的苦练，让熊熊着实收获了不少技能，我的内心更是高兴，因为带着熊熊出门，女儿随叫随到。
2003年的非典，让北京人懂得了锻炼身体的重要，我身边的朋友也都放弃了打麻将，开始了爬山运动。我们带着熊熊爬过三炷香、神堂峪、野长城、鹫峰、凤凰岭、阳台山等很多山。
熊熊见了山，简直就像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一样兴奋，他始终是跑在前面开路，遇到岔路口或危险时，他会停下来等着我们，得到命令后才继续出发。
相比之下，之前丢失的犇犇胆子就小，他不敢进山、不敢听到打雷声、不敢独自在家……我想这可能和他的身世有关，犇犇被人倒卖过多次，他的内心疑心很重，因此对去陌生的地方很敏感。这一点，熊熊和它正相反。
如果问我熊熊这十几年来最怕什么？我感到给他洗澡是最麻烦的事情。熊熊每次一看到我们准备浴巾，或者一听说洗澡两个字，他就会钻到沙发底下躲起来，即使把他抱进卫生间，如果没有按住，他也会带着一身浴液跑出来。
后来有了淘淘(草原骑兵2009年送给我的一只金毛犬)，金毛喜欢玩水，每逢下雨的时候，熊熊跑进窝里躲避，而淘淘是趴在雨地里淋着，雨停了，淘淘的身上脏的就像流浪犬一样恶心。
为了别把屋子搞脏，我有事没事就得给淘淘来一个澡，看到我经常照顾淘淘，熊熊的醋劲儿就上来了，再听到洗澡时，他会第一个跑进卫生间去等候。总之，养狗和养孩子一样，一个孩子就容易娇生惯养，两个孩子才能健康成长。
熊熊属于长毛犬，每年春天开始脱毛，满屋子到处都是他的狗毛，如果不及时帮他打理，时间长了就会擀毡，到了那时就更不好处理。因此每年春天，我都要给熊熊剪狗毛。
最初我是用推子，可是熊熊的狗毛很密，用推子根本剃不动。急性子的我，找来一把裁缝剪刀，这种专业剪刀非常锋利，一剪刀下去，不管是擀毡的杂毛还是绒毛，统统齐刷刷剪掉，怨不得理发师都喜欢用剪刀呢，敢情剪起头发来快捷方便。
一顿饭的工夫，我就把熊熊身上的“大厚毛衣”拆掉一多半，就在我得意忘形不断加快速度时，一不留神，我给熊熊脖子底下减掉一大块表皮，白花花的创面暴露在我眼前，鲜血顷刻染红了狗毛，熊熊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等待我继续给他梳理毛发。
我赶紧找来一块纱布捂住熊熊流血的伤口，纱布瞬间就变成了红颜色，望着熊熊渗血的纱布，我有说不出悔恨，心疼的我眼泪直往下掉。如果狗狗会说话，我真希望熊熊骂我两句心里才好受些。
可忠诚的熊熊偏偏是不哼不哈，哪怕我误伤他这么严重，他依然是一声不吭，杀剐存留任我处置。我算是明白了千百年来，狗狗为什么一直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我真是被狗狗的优秀品德彻底征服了。（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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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辽宁丹东，网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进入广州解放军体院学习。1987年考入北京大学分校学习新闻，1990年在央视体育部实习，参加过亚运会的转播工作。2005年起，在新浪博客上闲暇写作、摄影、随笔上百篇。2019年开始，在公众号发表文章，欢迎您关注我的公众号”迟暮斋“，感觉和您的口味，就用手指点亮“在看”支持北京老兵。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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