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日记---坏事变好事
近来晚饭常吃甜藠头,这种腌菜口感嫩脆酸甜,并略带辣味,吃起来十分爽口,但有就是一点不好,晚上很容易叫水。
水壶里的水早就喝干了,连队只有每天上午烧开水,其他时间根本不供应开水。生水不敢喝,热水又没有,这可难受坏了我。
同屋有一位基地来的安徽学员叫张长明,他很神秘地对我说:“咱俩去甘蔗地里踹两根甘蔗吃好不好?”我问:“那甘蔗皮还是绿的呢,能吃吗?是不是没熟啊?”
张长明说:“咦!我的乖乖,你看到的那个绿皮的叫水果甘蔗,它就是这个品种,还就这样的甘蔗吃起来好吃,水又多又甜,吃起来解渴。前两天,我一个人就吃过一回,可好吃呢。”
我本来就有这个贼心,但一直没有这个贼胆,今天听张长明这么一忽悠,我立刻就来了神儿。
我俩来到山坡底下的甘蔗田里,用脚轻轻一踢,甘蔗就齐根断掉。带着刚刚“丰收”来的果实,我俩坐在树林边上,就专心致志地啃起来。
天黑贪嘴心切,我俩光想着解馋了,谁也没注意到在我们的身后,又多了一个人。“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学员?”听到这个声音,我几乎差点昏死过去,甘蔗渣停留在嘴里,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慢慢的转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八团无线连的副指导员正在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我们。我俩赶快站起身,低下了头,俯首帖耳地等待着副指导员的发落。
副指导员语气平缓地说:“你们是新兵,大概还不了解云南老百姓的生活状况。要知道老百姓一年到头,就靠种点甘蔗卖钱。你们吃掉了人家的劳动果实,这要是让老百姓看见了,他们会和你们玩儿命的。去年炊事班就有人夜里不睡觉,跑去偷吃老百姓的甘蔗,结果被老百姓用柴刀砍了一刀,现在手背上还留着一条大疤痕。你俩不信可以去炊事班看一看,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我惭愧地说:“指导员我们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副指导员说:“你们把地上的甘蔗叶收拾一下,先回去休息去吧。明天写个检查给我,看一看你俩认错的态度再定。”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又是悔恨又是沮丧,这可真是出门掉进粪坑里,都倒霉透了!指导员偏偏这时候上厕所,好在我不是八团的人,要不然以后可怎么混呢?
睡也睡不着,干脆打着手电读电码吧,人只有犯了错误以后,才会安下心来学习。这一宿,我满脑子都是“嘀嘀嗒”“嗒嘀嘀”,连做梦时都在念着“嘀嗒,嘀嘀嗒,嘀嘀嘀嗒嗒……”都快成了神经病了。
还别说,第二天上课,我的50/M抄报过关了。刘教员说:“跟上了就要更加苦练,一定要把基础打牢,下一步提速就容易了。”
整天戴着耳机抄报,大脑都快麻木了,头发也大把大把地往下掉。刘教员说:“这就是报务员的职业病,大家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夏天马上就要到了,我奉劝大家最好把头发都理成光头,就像我这样,又凉快,又舒服,还有利于抄报。”
在刘教员的撺掇下,报训队所有的学员,都把头发理成了光头。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放眼望去,报训班就像一座寺庙,一个个大秃脑袋在我眼前晃动,有脑袋圆的、有脑袋尖的,还有瓢冲西的,看了就让人想笑。幸好教室里还有三位女兵保留着原生态的秀发,要不然,我们这里真可以被称为“沙坡寺”了。
我的同桌是一位北京十三中的西城兵,他的名字叫刘光宇,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瘦瘦的身板,两肩膀扛着一个小秃脑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竹杆儿把头磨圆了一样,八团的北京兵都管他叫“棍儿”,这个称谓确实很贴切。
棍儿对学报务也同样不感兴趣,他的英语很好,能讲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在家时曾报考过北京外国语大学,可惜其他成绩太差,落榜后就当了兵。我真想和他学一学口语,可惜我连本职工作还都没学好,还谈什么学口语呢?
尽管长时间的戴耳机对身体不利,可报训队里的学习热情仍然是豪情万丈。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差的,到了晚上,全都像喝了蜜似的往教室里跑,也不知是在争些什么?看他们那种刻苦精神,简直就是瞎子害眼,没治了。
按正常的教学进度,白天抄报也就是每分钟60码的速度。可到了晚上,教室里总有人喜欢哗众取宠,假装大尾巴狼的。60/M的速度刚抄不到两页电报纸,就有人嚷嚷着:“太慢了,提速吧。”
刘教员听了当然很高兴,很快就把自动发报机的速度提升到80/M。在我听来,发报机里传出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就像炒蹦豆一样热闹,根本听不清哪个是“嘀”,哪个是“嗒”。
个别学员还真行,面对每分钟80码的速度,他们埋头照抄不误。我感到自愧不如,人各有志,我还是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写信。
在八团,北京的航空信只用三天就可以到达曲江,要比在二团时节省一半的时间。能三天两头的收到家里还有同学的来信,这让我感到很幸福。
夜深了,大部分抄报的人都回房间睡觉了,我和几个成绩差的学员,继续留下来抄报。人们常说:笨鸟先飞。可我们这几只笨鸟,却是在别人归巢以后,才扑啦着翅膀追赶大家,等能抄到80/M了,时间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上午,刘教员测验了60/M抄报,我和刘光宇是十三个不及格当中的一个。刘教员为了让我更专心训练,特意把我俩分开,让我从最后一排调到第三排。
这下好了,我忙里偷闲写信的机会算是没有了,上课也不能和棍儿聊天了,只好乖乖地抄报。
还别说,我这个人就是属驴的,必须用鞭子打着抽着才能听话。在教员的眼皮子地下上课,思想稍一走神儿,刘教员就会用教鞭敲我的头。几天下来,我终于学会了压码稳抄,60/M抄报也及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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