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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抗震救灾广东医疗队杂谈 |
分类: 波子杂谈 |
废墟上的蓝马甲
在四川省汶川县映秀镇,最高峰仅剩的半边山就是这次地震的震中。山下最醒目的废墟是坍塌的漩口中学。在该中学前的广场上飘扬的是广东抗震救灾医疗队的旗帜。穿着印有“广东卫生应急”字样的蓝马甲的医疗队员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亲切的问候和致意:“你们辛苦喽!”
负重爬山进映秀
5月13日晚,广东第一批医疗队员共111人抵达成都。带队的总指挥是该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
14日中午,进驻都江堰的医疗队接到卫生部命令:务必尽快赶到重灾区汶川县映秀镇,建立第一个医疗点。83人组成的先锋队立刻踏上了征途。但队员们没想到,此去竟会那样艰险。
队伍赶到紫坪铺水坝时,汽车一步也走不了了,只好换乘冲锋舟。迎着激流行进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映秀镇附近的铝厂码头。这时水路、陆路都断了,唯一的办法是爬山进去。
出发前,队员们都尽可能多地往肩上压担子,少则10多公斤,重的有25公斤。背包里几乎全是灾区急需的药品、医疗器械和睡袋,自己的食品却很少。天黑了,医疗队员们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往前走,上边要躲避滚下来的碎石,脚下还得随时小心坑坑洼洼和淤泥。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宋炎成不慎跌入一米多深的水沟,髋部、膝盖、面部等多处受伤,嘴唇裂开两厘米长的血口,需要马上缝合。可为了早一分钟赶去抢救伤员,简单消毒伤口后,他继续赶路。
最险的那段路,队员们现在想起来腿都有些发软。一边是悬崖峭壁,被震松了的巨石随时可能滚下。另一边是浊浪翻滚的岷江,脚下的羊肠小道最窄处仅十几厘米。平时空手过都得冒冷汗,此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家挨个儿手脚并用艰难地往前挪。有两个身强力壮的队员,一直轮流扛着25公斤重的大药箱。实在走不动了,他们丢掉自己的睡袋、食物,但从没想过丢掉一盒药。
爬了3个多小时的山路后,精疲力竭的医疗队员们决定夜宿乱石滩。那一夜,冰冷的石头、刺骨的冷风、五六次余震袭击,加上前面不时传来的轰隆隆的泥石流声,大家彻夜难眠。
15日清晨,先锋队又攀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作为第一支地方医疗队进入映秀。队员们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片废墟,也看到了在悲痛中坚强自救的灾区百姓。
瓦砾堆里的手术
战地医院立刻建立起来,穿着蓝马甲的队员们在废墟上穿梭。
5月16日11时10分,在映秀电厂的废墟里,身材瘦小的队员马伟文冒着危险爬进只有20多厘米高的夹心层。他上半身悬空,在黑暗里摸索着,为埋在底层瓦砾堆里90多个小时的伤员李科打麻药,做截肢手术。突然“咔”的一声,手术刀碰到伤腿旁边的钢筋,手术刀断了!精疲力竭的马伟文只得慢慢爬出去,由队员陈建良接力。半个小时后,手术接近尾声时,陈建良累得趴下了,大口喘着气。这时,李科用微弱的声音清晰地说:“医生,我都坚持了这么久,你一定能坚持下去!”陈建良定了定神,爬起来坚持完成了手术。
5月18日晚上,南方医大、深圳分队队员在映电公司办公楼废墟仅有1平方米的探洞里,发现了被埋150小时的幸存者虞锦华。她的双脚被水泥板压住不能动弹。因为时间太久双膝以下肌肉已经坏死,要救命必须先施行截肢手术。当队员杨欣建打开头上的探照灯时,看到的是一双渴望的眼睛。
“医生,能不能不锯腿?我还想走路!”虞锦华干裂的嘴唇吐出令人心碎的祈求。
“别怕,我是骨科专家!”杨欣建紧紧握着她的手,为了消除她的恐惧心理,跟她拉起了家常。当得知自己比虞锦华大几个月时,杨欣建诚恳地说:“妹子,你听大哥一句话,不截肢就救不了你!你首先得活着,才能走路啊!大哥给你打麻药,不疼的!”虞锦华眼角渗出了泪花,她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在将近两个小时的手术中,杨欣建和接力的队友杜冬都是大汗淋漓,手术刀片用断了6根。20时10分,虞锦华终于被成功救出。
给孤岛带去希望
5月17日晚,暴雨倾盆。阿坝州救援指挥部要求广东医疗队抽调20名身体强壮的男医生,第二天清早跟随部队急行军23公里,到此前还没有救援队进入的“生命孤岛”耿达乡设立医疗点。
这23公里意味着起码一天一夜的翻山越岭、余震加上泥石流,又一次生死考验。
廖新波首先报名,但指挥部不同意:“你是领队,必须留守指挥!”52岁的珠江医院副院长徐如祥作为医疗队副组长,被指挥部点名带队。这位有高血压、心脏早搏病史、医疗队里最年长的老军医再显军人风范。他一拍胸脯说:“咱命硬,一定能平安到耿达!”
广东省中医院的麻醉科主任肖建斌主动请缨:“我的孩子已经16岁了,他们的儿女还小……”可他在背大药箱爬悬崖时扭伤的脚,一直缠着绷带。
风雨交加中,一个个队员自愿报名,有的还悄悄写好遗书,交托给队友。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队员余振华在给妻子的遗书上写着:“我的决定也许对不起你和我们的女儿,但是如果我不去,就更对不起我的良心和我的国家。我必须进去,希望你理解……万一我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希望你们能好好过下去……”
那一夜,医疗队把没有进水的帐篷让给即将出征的20名队友,其余人分散在湿漉漉的帐篷里,默默祈祷,一夜难眠……
18日上午,天放晴了。指挥部决定从20人中挑选9人组成精干队伍,由徐如祥带队,乘军用直升机赶赴耿达。
在耿达,队员们每天只喝两顿稀粥,早上8时出发爬大山,走遍17个村组,抢救伤员、搬运遗体,直到天黑了才回到山沟里的帐篷中。8天里,他们共做了16台手术,救治、转出重伤员12名,换药100多人次,门诊治疗灾区群众1500多人次。
徐如祥终于累垮了:高烧39度,一天腹泻了十几次,整个人都虚脱了!可他们背进去的感冒药、止泻药都给了受灾群众,徐如祥只能靠食盐和开水调配的临时“生理盐水”支撑。“看着那么多伤员,谁还会想着留点药给自己?”他就这样带病在“孤岛”上坚守了3天。
艰苦中的感动
医疗队员们不愿意诉说灾区生活的艰苦。他们说,这里留给他们更多的是感动。
为了减少负重多带药品,医疗队自带的干粮很少。映秀更是物资奇缺;没有吃的,上山挖土豆、找白菜;没有喝的,爬到半山腰挑泉水;没有炉灶,用砖头垒;帐篷被雨淋湿,三四个人依偎着取暖……他们知道,在灾区群众眼里,医生就是他们的亲人,废墟上的蓝马甲就是生命的希望。
经过换防之后,至今广东医疗队还有20多名医生和300多名卫生防疫人员奋战在前线。
医疗队员郑焱在掩埋遇难者遗体的场地前深深地鞠了3个躬。她说,虽然自己来到灾区,但无法帮助这些死去的人们,心里还是很难过。在村子里,郑焱见到每一个人都热情地上前询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中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石汉平教授说,对一个医生来说,参与抗震救灾比在国外进修几年的经历珍贵得多。在国外是学技术,在这里是净化灵魂。
“我们走了这里怎么办?”虽然目前灾区需要救治的伤员越来越少,但广东医疗队越来越忙,他们为映秀想得很多。他们要抢时间建立一所稳定的战地医院,板房、医疗器械、药品、人员培训都由广东省支持,然后转交给地方作为恢复重建期间的临时乡镇卫生院,帮助他们迅速恢复基层医疗网络。
廖新波为这所医院起了一个令人感动的名字——粤秀友好医院
——健康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