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南极.罗布淖尔 |
父亲他们当时自顾不暇,没有留下照片,姑且将我遇到的沙尘暴代替之
沙尘暴
地,无边的盐碱地,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
此时,父亲他们六个人分成了两队,父亲和霍涅尔一起,其他大部分人和骆驼则走在前方肉眼看得见的距离内。
突然,他们惊异地发现,半个天黑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远远地,黑风暴像一面顶天立地的墙,迅速从东北方向滚滚而来!时间不等人,父亲飞快地抄着近路向驼队跑去,想通知他们别再走,在原地等着。霍涅尔在心里急切地喊着:“陈!我的同志!我的朋友!可别走失呀!”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指南针想把父亲的方位测下来,可是沙暴来得如此猛烈,还没等指针停稳,沙暴就把指南针刮跑了。
父亲用手护着自己的脸,沙暴铺天盖地,他什么也看不到。驼队不见了踪影,父亲迷失在沙的海洋里,他感到沙暴打在脸上生疼,呼吸困难,眼睛也被沙尘迷住了,可是他顾不得这些。“要找到驼队!”“要找到驼队!”他一心地这样想着。
现在,他们的队伍分成了三处,彼此失去了联系,情况十分危急。去过荒漠的人都清楚,在冬天,沙漠和荒漠常有这种黑风暴。沙尘暴有可能几个小时就会过去,但是有可能会持续好几天。如果迷了路,就不可能活下去。
当事者迷,父亲还没来得及害怕呢,霍涅尔却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想:“必须找到陈!”他吩咐郎留在原地,一定不要动,哪怕是站上几个小时。然后便睁大眼睛,等候时机。终于,风稍稍小了一点。突然,有几秒种时间,风,好像停止了呼吸。霍涅尔看见了父亲。他抓紧机会赶紧往父亲那边跑。风又来了,他又看不到父亲了,于是他站在那里继续瞄准父亲的方向,坚持着一动不动,等待着下一次风停止呼吸。下一次,他又看见父亲了,可是父亲又改变了方向。霍涅尔,这位父亲忠诚的战友和同事,他不顾一切地拼命跑,在他的皮大衣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测量用的工具、仪器,还有那只宝贵的墨水瓶,它们相互碰撞着、丁零当啷的响着很碍事,而且越来越沉。霍涅尔很想把大衣脱下来,留在什么地方,但是这些东西很宝贵,他怕待会儿找不着了,于是继续沉甸甸地带着它们跑。终于,他看见父亲的背影越来越近了,便大声地喊,可是刚一张嘴,沙尘就灌到了嘴里,令他几乎窒息!在巨大的风声里,霍涅尔觉得自己的喊声是那样微弱,一下子就被风吞噬了。他已经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工具也特别沉,当他终于跑到父亲跟前时,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虽然跑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霍涅尔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力气了,仿佛已经跑了好几个钟头似的,非常的累。一心追赶驼队的父亲这时也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劳,他喘息着伸手拉起了霍涅尔,他们不能耽搁,必须赶快往回走,去找郎。
幸好,郎还在原来的地方。
沙尘钻进了所有能钻进的地方,鼻子里、眼睛里、牙齿缝里都有一种盐沙漠特殊的味道。就连特制的防风眼镜里面也进去了沙尘。父亲和霍涅尔跑得混身都是汗,但是由于有风,汗很快就干了,他们变成了土人。
现在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感觉信心强多了。他们将团结一致去寻找前面的驼队。可是哪里有驼队的影子呢?他们只好用指南针分析,朝着他们判明的方向走,然而那些人到底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风停止呼吸的瞬间,他们大约可以看见二十五至一百米左右。风一休息,他们就瞪大眼睛看。他们最终还是看见了一个黑点,于是赶快往那边走,找到了班彻他们。原来可靠的、经验丰富的班彻发现看不见他们三个人了,便英明地决定停下来不动等着他们。
现在,他们全体--人、骆驼又团聚了。霍涅尔作为领队,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经过这一场危险的风暴,父亲觉得和霍的心贴得更近了。其实,刚才发生的所有的惊心动魄的一切,不过仅仅是一刻钟内的事而已。他们发现,仅这一刻钟的时间,他们装仪器的木箱上的黑色文字已被风沙打得一干二净!
这一天,他们还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棵死去的胡杨,完全是干的,它躺在硬硬的碱滩上,很多的盐已侵润到树干里,保护着这颗树。它是河流原来有水时被水冲来的。“也许是汉代就被河水冲来的,也未可知。”父亲想。
再向前走,傍晚时分,父亲发现了一个蛋壳,估计是野鹅或者是野鸭子的。嗅到了生命的气息,大家倍受鼓舞,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果然,过了一会儿,四周的景观改变了。他们终于离开了盐的沙漠,进入泥水沙漠的地界。
天,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