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年夜饭

■ 罗瑜权

到了年关，从母亲的语气和脸上，总是能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喜欢过年。大人怕过年，主要是愁钱，一到过年就得花钱买肉、置年货，还得给孩子准备新衣服。但对于无忧无虑的小孩来说，却喜欢过年，盼望过年。一到过年，就有肉吃，就有瓜子吃，还有油炸的果子吃，当然少不了穿新衣服，少不了压岁钱，少不了放烟花爆竹和看街边演出。每年进入腊月间，小孩们就会在墙头年画的日历上算着，什么时候该过年了。看到母亲在开始炸果子，煮腊肉，买年货，就知道年快到了。

有一年，腊月二十九，看到别人家的许多孩子已经买了烟花爆竹，我也按捺不住找大人要。母亲总是会给我们拿一些零钱，说：“别弄丢了。”我经常拿到钱后，就欣喜若狂地冲出家门，跑到烟花爆竹专卖点。看到不少人在购买烟花爆竹，上前询问价格后，并不便宜。看到条件好的家庭给孩子买了许多，我心刺得很痛，退到一边，等他们走后，才怯生生地买了两盒甩炮和三百响的鞭炮跑回家。然而，就这么一点点的爆竹也让我高兴一晚上。

那时过年，最重要的是吃年夜饭。多年来，我们一家人都是在大年三十的中午吃团年饭，这顿饭是全家一年最丰盛的饭，能做的菜肴基本全部端上桌面，除了红烧肉、粉蒸肉、夹沙肉、蒜苔肉丝、韭黄肉丝、蒸糯米、香肠腊肉、油炸年糕、香碗等多种花样，还有凉菜、卤菜、炖菜。鱼是一定不能少的，有红烧鱼、清蒸鱼，象征一年全家人年年有“鱼”（余）。

吃完团年饭收拾完桌上的碗筷后，按家庭的传统和习惯，老人在家休息，其余的人带上祭品上山扫墓，祭拜已过世的老人。这些习惯和传统一直延续，年年如此，岁岁相同。

以后，我在外读书工作，常年漂泊，每年尽管忙，但只要有可能，我都会带妻儿回老家陪母亲一起过年，吃年夜饭。父亲去世后，母亲独居。平时，儿女们天南海北，只有在吃年夜饭时，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每当这时候，母亲是最忙碌、最辛苦的。但母亲说，这是一年中她最幸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