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雇凶杀夫

■ 罗瑜权

为了和比妻子更加年轻美貌的女人在一起，龚文富用拳头和木棒打得前妻跪在地上求饶李蓉感到这是龚文富对她的爱。为了这份爱，她离了婚，并和随之而离婚的富翁结了婚。但几年后，她却主谋策划雇凶杀死了丈夫。这是为什么？

    畸恋：情人打前妻是对自己的爱

龚文富原本有个温馨的家，在江油市青莲镇做了几年的小本生意，开了几年摩的后，又开了一家小旅店，购置了一辆面包车，很快致富成为远近闻名的百万富翁。他的妻子温柔贤惠，在家操持家务，从无半句怨言。可是几年后，龚文富的情感偏离了航向。
    龚文富认识了一个比他小5岁的女子李蓉。李蓉是个会计，23岁，家住江油市青莲镇粉竹街，长相美丽，身材又好，一身充满着青春的活力。龚文富每天都要骑着一辆摩托车从李蓉家门口经过，有时顺路便搭载李蓉一程。看着年轻貌美的李蓉，已结婚多年的龚文富早已垂涎欲滴，被她的美丽所倾倒，与李蓉在一起时，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李蓉眼里，龚文富长得浓眉大眼，身体壮实，十分英俊洒脱，是一个 “帅哥”。其实李蓉也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丈夫是一个三台县的农民，她们结婚已有两年了，丈夫一直无法来江油落户，她又不想去三台，虽然老实憨厚的丈夫每隔几天就会回家来，并且对李蓉也百依百顺，但李蓉还是觉得自己与丈夫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木讷，话语不多，不讨人喜欢。
    就在李蓉不甘寂寞的时候，龚文富出现了。龚文富只要和李蓉在一起时，又唱又跳，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李蓉。李蓉很快就被这个能说会道的人迷住了，两人谈得很投机，虽然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就有了谁也离不开谁的感觉了，两人总感到是天生的一对，相见恨晚。不久，二人产生婚外情。
    为了能和龚文富长久地在一起，李蓉很快就和丈夫离了婚，并和龚文富租了一套两间房同居。1990年4月，因李蓉与龚文富的绯闻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村上撤销了她会计的职务。此后，李蓉自己当上老板，在江油市区开了一家美容院，她与龚文富形影不离，无话不说。这期间，李蓉的表妹曾对表姐说：龚文富这人是个有妇之夫，人品又不好，脾气又古怪，平时对人心情暴躁，心狠手辣，在外面还与多个女人勾勾搭搭，叫表姐要注意，小心一点，不要吃亏。可李蓉不以为然，她痴心地等待着龚文富离婚后，与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龚文富见李蓉为了自己这么快就和丈夫离了婚，心里特别高兴。他告诉李蓉说，他与妻子唐某某的感情一直不好，他算过命，算命的人说他们夫妻相克，不能生活在一起。从结婚那天起，他们就天天在吵闹，现在还在闹离婚，他要李蓉在耐心地等他一段时间，他是爱李蓉的。
    李蓉听到龚文富的表白后，心里非常高兴，特别是在知道龚文富毒打妻子后，她更是对龚文富好上加好。龚文富的妻子唐某某也多次来到李蓉的住处吵闹，她和龚文富有个女孩，为了孩子，她希望李蓉能和龚文富断绝来往。但是她每次一到李蓉的住处，李蓉就很快地打电话让龚文富回来，龚文富在接到电话后也会很快赶回，并且当着李蓉的面毒打这个女人。在龚文富毒打他的妻子时，李蓉的心里是特别高兴的，她看见这个女人被打得披头散发或鼻青脸肿，甚至常常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饶时，就暗示龚文富再使点劲打她。
    妻子对龚文富的做法感到难过，但作为女人，为了家庭，她忍耐了又忍耐。1994年7月，经受不住折磨的她再也无法忍受丈夫的打骂，于是离婚。一心想与龚文富在一起生活的李蓉左盼右等，终于等到了龚文富与他的妻子离婚的这一天。听到龚文富与他的妻子离婚后，李蓉高兴地不得了，又是买酒，又是买菜，她要好好犒劳犒劳龚文富。
    在龚文富离婚以后，李蓉天天催促着龚文富与她一起去办结婚证，但让李蓉感到奇怪的是，龚文富却一直不愿意去办理结婚证。其实李蓉也知道龚文富在外面还有女人，但她一直认为自己和龚文富同居了好几年了，而且她又是为了龚文富才离婚的。龚文富是真正爱她的，和其他女人鬼混只是一时罢了，一定会和她结婚的。就这样，在李蓉多次的软硬兼施下，狡猾的龚文富担心李蓉是想他的钱财，于是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财产公证手续要求李蓉在手续上签字后，两人才在1996年3月办理了结婚手续。

命运：为妻后的命运更加凄惨
   

李蓉没有想到，结婚后的龚文富会是另一番模样。在办理结婚证的当天晚上，龚文富就没有回家。平时，龚文富的脾气非常暴躁，只要李蓉哪里做错了点什么事，他都会把李蓉打一顿。开始仅是拳打脚踢，后来就是拿棍棒来打。李蓉稍微有一些反抗，龚文富就会打得更凶，而且还边打边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打你也不会有人过问。”
    龚文富不仅经常打李蓉，还要把一些外面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旅店留宿。李蓉如果对此稍有不满，龚文富就会上前一阵拳脚。想起当初龚文富在她的面前毒打他的前妻，而自己还在一边偷偷地笑，此时，爱面子的李蓉只能把泪水一滴一滴地往肚子里吞。
    1997年7月上旬的一天，已经怀孕在身的李蓉被一个女同学留宿了一夜。第二天回到家里，龚文富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她就是一阵暴打，还不准她留在家里，让她赶快从青莲镇消失。被逼的无奈地李蓉只好到镇上其它旅店开房留宿，但是没有那个老板敢留下她。李蓉走在青莲街上，望着自家窗口的灯光，她不能回去，为了栖身，最后她悄悄地来到一个朋友开的理发店居住了一个晚上。
    1997年8月，李蓉和龚文富的儿子出生。儿子的出生给李蓉带来有一线希望，她认为有了儿子，龚文富可能会在个人生活上有些收敛，那知她很快又发现自己想错了。龚文富对她仍是非打即骂，到这时痴情的李蓉还在想在自己和龚文富相处的时间已经有多年了，而且现在才和龚文富结婚并有了一个儿子，龚文富不过是在外面“玩玩”罢了，等两年他就会回心转意的。
    但让李蓉没有想到的是，龚文富打她打得越来越凶，最后不仅连家门都不让李蓉进，还拿着当初李蓉签订的公证书告上了法庭，要求和李蓉离婚。按照当时签订的公证书和龚文富离婚，李蓉不但拿不到一分钱，还要给龚文富拿4000元，李蓉当然不愿意。婚离不了，有家又不能回，李蓉在万般无奈地情况下，只好重操旧业，开一家美容美发店。但她没有想到，不管她在什么地方开，龚文富都会找到她，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坏她的名声，坏她的生意，还经常打骂不断。
    李蓉想起龚文富已经是一个情断义绝的男人，就恨得不得了。考虑到自己的人身安全，2001年8月，在万般无奈之下，她离开江油，到山西省大同市去打工。到山西大同打工后，李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烦躁不安，沉默寡言，火气越来越大，几乎常常失眠。她在焦虑和愤怒中熬过那一天天漫长的时光。在打工期间，仍对龚文富痴情的李蓉内心深处其实割舍不下龚文富，必竟他们有了孩子，也必竟他有一些产业，是一个富翁。李蓉一直梦想中希望龚文富能打电话来找她回去，但龚文富没有打一个电话过来，这让她更加失望。
    2001年10月，李蓉在打工期间认识了一个叫陈贵兵的四川老乡，身处他乡，陈贵兵对李蓉的生活十分关照。在李蓉面前，陈贵兵仿佛很善解人意。当他看到李蓉眼中透出的孤独无助、痛苦不堪的神情时，作为男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处处呵护李蓉，经常对李蓉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为她买车票、拎包、打开水、买饭……点点滴滴，一举一动，在李蓉阴霾的心上洒落缕缕阳光。李蓉看到陈贵兵长得高大健壮，脑瓜子也挺灵活，自己一个单身女人，在外打工，生活上困难很多，她心想能够认识了这么一个年轻的老乡，也许以后对自己会有点帮助的，别人也不敢欺负自己。于是，双方开始有了进一步的往来。
    一对孤寡男女同在一个屋檐下，日久便产生了感情的变化。每一次，陈贵兵与李蓉在一起时，陈贵兵发现自己都心猿意马。陈贵兵在和李蓉长时间的接触之中，暗暗地爱上了这个女人。李蓉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会向她射来丘比特之箭。同在他乡，一个已婚的年轻女子遇到一个已婚对自己关心体贴的年轻男子，二人心照不宣，就象干柴遇烈火，不久就同居在一起。
    身处他乡，多少个夜晚，李蓉每当想起自己和龚文富在一起生活了多年，他有车有房有产业，而自己现在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心里就产生怨恨，气不打一处出，她恨透了龚文富。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李蓉竟然会想出一个去谋害丈夫的办法。一天夜晚，李蓉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个荒唐而罪恶的念头在她头脑中形成：我这一生被这个可恨的男人害惨了，为什么不去报复这个臭男人！让他也尝尝害人的滋味！于是，李蓉多次在陈贵兵面前说龚文富这人是如何对她不好，经常毒打她，还将她撵出家门，她让陈贵兵想法去教训教训龚文富，让这个人在世上永远消失。

2002年12月的一天，李蓉和陈贵兵一阵温柔缠绵后，又向陈贵兵诉说了自己被打出门的遭遇，陈贵兵听了后表示一定要帮助李蓉出出气。过了几天，两人在一次商议，在2002年春节前夕，由陈贵兵出面找几个哥们，把龚文富从旅店里骗出来，然后将其杀死。

结局：她痛恨自己
   

2002年元旦节，陈贵兵和李蓉坐上了人流拥挤的火车，从山西省大同市返回四川。李蓉回到江油，陈贵兵回到夹江县。陈贵兵在夹江县城呆了几天，时时想着心上人交办的事，于是他找到了好友李建国，邀约一起到江油去打人，教训教训龚文富。
    现年32岁的李建国是一个有前科的人，1996年5月23日曾因触犯抢劫罪被夹江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他知道这件事情后，马上就拒绝了陈贵兵。但陈贵兵三番五次地找他，几次到李建国的家中邀请，李建国在朋友的面子和有利可图的情况，终于答应了下来，并表示可以找来朋友李勇志一起帮助陈贵兵。
    李建国给李勇志打了一个电话，说陈贵兵出了点事，要他出面帮助“调解”一下。李勇志在20岁时曾因流氓罪被夹江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在服刑期间他认识了因犯抢劫罪同在一个监区关押的李建国，两人成了好朋友。刑满释放后，通达李建国的介绍，李勇志又认识了陈贵兵。李勇志知道帮助“调解”是什么意思，他开始也推辞，不想干，后来听说事后有甜头，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2002年1月31日上午，陈贵兵在夹江县南门等到李勇志和李建国后，三人一起租了夹江县的一辆奥拓车从夹江县窜至江油市青莲镇。在到江油的途中，陈贵兵在青莲镇附近的一个建材门市部购买了三根螺纹钢筋棒。当天下午14时左右，到达江油。到江油后，陈贵兵迅速与李蓉联系上，二人在一起对整个事件进行了密谋，确定了引诱龚文富出来的方法和作案路线。一切准备完备后，陈贵兵、李建国、李勇志三人将车开到九岭镇白鹤村二组境内，选择了作案地点，并分工由陈贵兵、李建国两人在此等候，李勇志出面引诱龚文富出来。
    当天晚上19时30分左右，李勇志来到龚文富开的小旅店要求登记住宿。龚文富见有人住宿，忙着去开票。龚文富正在登记时，突见来住宿的年轻人手机响了，这个年轻人一接电话，听说电话那头的朋友要住旅店，就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到青莲镇这个住宿价格便宜的旅店来住，并答应喊一辆出租车去接他们过来。
    放下电话后，李勇志对龚文富说：“师傅，我的两个朋友在江油市九岭镇，离这儿不远，他们同意来你这个店住宿，只是没有车子，能不能用下你的车把他们接过来。这来去的车费嘛，我们就一起算在这住宿费里。” 龚文富见是一笔好买卖，并讲好30元的出租车费后，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很快将自己的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叫上年轻人赶往九岭镇。晚上20时，龚文富和李勇志在九岭镇白鹤村顺利地接到了两名“客人”，想着今天旅店里的收入不错，龚文富的脸上笑开了花。他在狭窄的机耕道上调转车头，准备和几个客人一起回青莲镇。就在这时，陈贵兵、李建国、李勇志三人悄悄地拿出钢棒、利刀等凶器，对准龚文富的头部和背部等地方狠狠地打击、刺杀，龚文富还没来得及喊声救命，就一命呜呼了。

趁着天黑，几名年轻人消失在夜色中……
    公安机关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到现场。龚文富已经死亡。

经过一周时间的调查，公安机关最后将目标锁定在死者龚文富的妻子李蓉身上。2002年2月9日，李蓉因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江油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办案人员辗转千里，用了一年多时间又将涉嫌杀死龚文富的几个凶手全部被缉拿归案。2003年5月19日，李建国在四川省夹江县焉城镇落入法网，同年7月9日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逮捕。根据李建国的交代，2003年5月22日，江油警方又将李勇志抓获，同年6月11日被逮捕。2003年6月13日，李蓉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江油市公安局逮捕。
    2003年12月，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审理后一审判决，被告人李蓉、李建国、李勇志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的生命，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且情节和后果严重，依法应予严惩。被告人李勇志、李建国二人因故意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刑罚执行完毕后五年内再次故意犯罪，属累犯，应当从重处罚，二人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李蓉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被告人李蓉、李建国、李勇志赔偿附带民事诉讼人经济损失13333元，由三被告人相互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另一主要被告人陈贵兵另案处理。
    终审结果下来后，今年已经36岁的李蓉一谈到家庭，一想起自己家中6岁多的儿子，她就很痛恨自己，她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原载《分忧》杂志200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