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看到新浪亲子征文的这个标题,想起来我的婆婆马上就离世三周年了。我想说的是,如果婆婆还在,虽然她很少帮我做什么,但是总会比现在好。至少,她肯定不会看着我们因为没有人看孩子受尽难为,纵然不给看,真要是需要她给看上十天半个月,她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虽然她不喜欢女孩,想要孙子,但是当我孤身在外,一个人带着孩子,她也总会主动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我的情况,给我一点温暖……我相信,如果婆婆在世,这些她都能做到。至于我,在没有了婆婆的时候,我在才深切感觉到,如果能有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一把,哪怕仅仅是一小把,我也就满足了。当然如果婆婆还在世,我的基本欲望可能就不会这么小了。人啊!就是这样,总是贪心的,总是不满足。
说起来我和婆婆没有过什么特别的矛盾,因为不在一地生活,相距遥远,见面的时间很有限。但是婆婆的厉害,我也是品尝到了。我结婚的第一年春节去婆婆家过年,一进门,婆婆跟我说:“你嫂子在厨房忙着,你快去看看,帮帮忙!”从那以后,每年春节,我和老大媳妇在厨房包饺子忙到半夜,他们一家四口看着春晚打麻将。我要洗衣服了,我问婆婆有衣服要洗吗?婆婆想了一想,拿出来几件衣服,跟我说:“不要用洗衣粉,用肥皂洗吧!”所以我在婆婆家没有用过洗衣机。婆婆到北京来,去医院看病、出去玩,全程都是我陪着,因为老公要上班。记得有一次从十三陵回来,我把他们送回家,自己去家乐福买食品,提着大包小包刚进门,婆婆拉着脸说:“跑哪里去了,几点了,才回来?”我当时就委屈地差点没哭出来。晚上吃晚饭,老公去刷碗,婆婆冷眼旁观,甩过来一句话:“我怎么看着我儿子刷碗都成习惯了?”我实在忍无可忍:“他刷碗不应该吗?我们都有工作,我做饭他刷碗,这是我们的约定。”这是我第一次堵了婆婆一下,那是结婚的第二年。一直到婆婆得癌症,这期间的几年好像也就是这些芝麻大的小事了。我和婆婆始终没有大吵大闹过。我常常想,不管怎么说,她是我老公的妈妈,养育我老公不容易,老公小时候得了重病,都是他妈妈四处求医,能把他养大确实不容易。反正我们又不在一处生活,我能忍就忍了。
2005年的秋天,我和老公正在电影院看《特洛伊木马》,看完电影老公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家里打来的。我们每个周都固定给家里打电话,忽然他们主动打过来,我们心里都很诧异,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老公坚持回到家再打,果不其然,婆婆竟然查出来得了癌症。我们马上要求婆婆到北京来治疗,接下来那段日子,是我们一生中感觉最艰难痛苦的日子。婆婆的癌症当时已经扩散了,好在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情绪还不错。我们四处打探,找了一家认为比较好的医院,给婆婆动了手术。婆婆住院的时候,我负责每天给她做饭、送饭,白天照顾她。手术后出院隔段时间做化疗,每次也都是我陪她去……婆婆每次吐得时候,我都用一个脸盆给她接着,然后倒进马桶里,把盆刷干净,我再接着吐……婆婆大概是知道的,有一次她问我:“你是不是也吐了?”那时候我刚刚怀孕,但还没有反应,只是因为我胃口浅。经常有病友问婆婆:“这是谁呀?”婆婆笑着不知道怎么说,我抢着说:“我是闺女!”后来再有人问,婆婆说:“是儿媳妇,也是闺女。”那段时间我和婆婆处的还不错。有一段时间,婆婆像小孩子一样不肯吃药,老公很生气,他哥哥给他打电话商量给婆婆买药,他也没好气。后来大哥就打个电话给我,问我:“你是不是跟妈闹矛盾了?”我很奇怪:“没有啊?”大哥松了一口气,说婆婆在家跟大儿媳关系不好,他听他弟弟好像有情绪,还以为我们吵架了。
婆婆在北京住了好几个月,等到过了年,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了,我怀孕反应也很厉害了。吃什么都吐,闻见油烟味也吐,也不能给他们做饭了。婆婆嚷嚷着要走,我说:“妈,别走了,你身体刚刚好点,等暖气停了再回去,要不家里没有暖气太冷了!”公爹也跟着说:“她说的有道理,咱们等暖和了再回去。”婆婆正好走到卫生间门口,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话:“也好!把儿媳妇伺候好了再回去吧!”这句话真是登时让我的心都凉了,我和公爹面面相觑,我看他也是一脸的尴尬。
春节的时候,孩子已经降生五个月了,我们猜想,对婆婆来说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过年了。我带着女儿挤火车实在太艰难,就让老公自己回去了,我一个人带着宝宝在北京过了一凄清的春节。到了春天,我们想着公公婆婆还没见过小孙女,我就带着孩子回老家了,进门看见婆婆,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看看可心,也没有抱一下。我走的时候跟她说:“妈妈,以后我每天过来。”(我住在娘家)婆婆竟然对我说:“你别来了,我想你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我觉得很诧异,婆婆说:“你来了,没人给你做饭!”我脱口而出:“我做饭不就行了,我又不是客人。”后来我才明白,因为我有了孩子了,要照顾孩子,婆婆不愿意公爹做饭给我吃。我回想一下,婆婆在世的时候要,我结婚都7年了,还真没有吃过婆婆做过的一顿饭。我们每次回去,都是两个儿子媳妇做,直到我怀孕反映太严重,连公爹的饭我都没有吃过。那时候一想到这些事,心里就很纠结,老公也跟我说,我在他们家确实没得过什么好,幸亏老公很理解我,但是心里还是很疙瘩。她生病的时候,我母亲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婆婆,说婆婆对我再不好,但是对儿子却是好的,对我们这个小家肯定也很关心,如果没了这个婆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婆婆去世这些年,我和老公一想到我母亲说的这些话,还真是太对了!
婆婆去世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身边陪伴。看着她消瘦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流泪。好在她竟然一直没有疼痛,直到最后昏迷……老公说:“妈已经很有福气了,你看别的病人,多受罪!”婆婆走了以后,公爹跟我说:“你妈其实很喜欢你,就是没跟你说过,她老跟我说,说你实在、心眼直,有什么说什么……”我相信公爹说的话,这时候我才觉得我跟婆婆之间的矛盾已经烟消云散了。婆婆走了三年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好像失去了凝聚力,很快就分崩离析了。这使得我和老公,总是在困难的时候就想到婆婆:“如果妈在,肯定不会这样子。”
有时候看到小区里爷爷奶奶给看着孙子,儿子媳妇还不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和老公都很感慨:“这些人真是太不知足了!”我的好朋友有了宝宝,我也会在后面补上一句话:“有老人帮着就是福气,对老人一定要好点!”我说的是真心话,因为我没有婆婆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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