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终于知道新家门前开花的行道树叫什么名字啦!
住在八一路时,家门前的路边是一种不开花的行道树,不是法桐不是柳树也不是合欢,春天翠、夏天碧、秋天黄、冬天悄悄地落着叶。就是为了知道这树的名字,特特地去了一趟动植物园,还捎带着认识了皂角、紫薇、杜仲。原来,那种树叫“白腊”。椭圆的叶子,油润光洁,仿佛涂了一层绿腊,树干浅浅地泛着白,还带着细细的裂纹,果然有点冻腊的模样呢,怪道叫“白腊”。
搬到金四路的新居后,街边的行道树换上了一种新的树,整个模样都与白腊类似,比白腊细些矮些,树干一米上下,衬得树冠越发妩媚小巧。叶子生得更是可人,比柳叶宽些厚些,又比白腊瘦些薄些。最有别于其它树的是这树冬不落叶。旁边的白腊,在秋来时早金黄一树,冬天便只余下凛凛干枝。而这树却偏偏一树碧叶,繁茂得使人感觉误入江南。开初也没特别在意,春天去踏青时,陶姐问起我,说我认识好多植物,是否知道她家门前行道树是什么?既不是法桐、柳树、合欢,也不是白腊,春末夏初时会开麦穗一样的花。可不就是我家门前那种不知名的行道树么?
从那以后留心瞧去,好多条街都换了那个树种。曾问过几个人,有说是冬青,有说叫长青树吧,心中总觉得不妥贴。如今又是夏初时节,那树果然开满了花,远远地看,一团一团的,黄蒙蒙的沿着深绿的枝叶晕染上去,不象是花,倒象圆圆的树冠上被喷了一层浅米的颜料。细嗅,空气中也有了一抹若即若离的香气,细细碎碎的,耳语一样。必得近了看时,才发现那些香气真的是花!小黄米一样大小,还是十字花科呢,四个白色的花瓣呈十字形对开,又婉转地向后翻卷,然后中间吐出两根几近透明的花蕊,蚂蚁触角一样。在那花蕊的顶端,又各顶着一粒针尖那么大的花粉,娇嫩的鹅黄,小风一吹,颤颤地。真的是“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哦!就是如此小的花也能开得如此理直气壮,香得如此意气风发,站在树下,竟是潸然。如果把素日常见的法桐比作优雅的绅士,再把白腊比作挺拔的帅哥,那这种树就是来自江南的小家碧玉,娇娜、纤巧,我见犹怜。于是越发地想知道这树的名字。
曾走过建设局门前的小路,偶尔发现路边的树上竟挂着小牌,有美国红枫,也有一种叫喜树。于是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呀!你也在这里,心中浅浅地窃喜。于是无论走到哪儿,总留意树上是否挂着小牌,有时远远看见有牌,便特特跑了去看,时而是防止雷电,自己讪笑一回,还被人笑做树迷。
花儿开得最绚烂的时候,我从故乡回来,路过海关路,恍惚看见有一棵树上挂了一个小牌。心心念念地想再去找,正巧晚上徐和小汪开了车来,几个老朋友小聚后,问还有什么活动?我说去看树吧。车缓缓地沿着海关路往东去,路边全是那种开花的树,让我想起席慕蓉曾写过的叫做“木麻黄”的行道树。大家也感染了我的好奇,都往路两边乱看。忽然一个急刹车!引来一阵惊呼。原来是一个卖菜老太太骑车横穿马路,如入无人之境。而徐也因找树牌分了神,只差几厘米就撞上她了。大家惊魂未定,无心思再找牌,把车一直开到橡胶坝去停一歇。橡胶坝广场上的树上也偶尔挂着牌,有白腊和银杏,偏偏没有这种树。
回来时,还是执意原路返回,并特特地和阿春换了右手的座位。天已渐渐黑透,街灯的光朦胧而迷离。远远近近的楼群已是灯光璀璨,显得路边的树冠越发沉静。就在快近建设局的路边树枝间,闪过了一个白色的小方块。是树牌!停车!这回司机不为所动,按正常程序将车停在了路边。我和阿春拉开车门往回跑,心下竟是慌慌的急切,还杂着一丝胆怯。脚上的鞋子不太合脚,这会正巧又把一个小泡磨破了。就那样跛着脚,终于跑到了那个树牌下,惦起脚,那个巴掌大的小牌就在眼前,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地印着它的名字:女贞。
女贞!女贞!女贞!原来你是女贞,好一棵开花的行道树!怪道如此清丽如此袅娜如此令人望之欢喜。忽然发现,开着花的小城也变得袅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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