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是块臭豆腐——读椿桦新作《异论中国》
(2010-10-17 22: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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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批评也是年轻人的事业,需要激情。《舆论尖刀》之后,椿桦再作冯妇,新作结集,《异论中国》。珠胎方结,椿桦就书名征询诸友,我倾向于《意见是块臭豆腐》。臭豆腐,闻之恶心,嚼之大快,回味悠长。意见亦然,良药苦口,惜乎知易行难,对意见这块“臭豆腐”,大多数闻之掩鼻,侧目绕道,莫说闻过则改、闻过则喜,不抓辫子、不给小鞋穿,就阿弥陀佛了。评论江湖,冷暖自知。
时评勃兴不外乎十年光景,而时事评论队伍不断壮大,在全国媒体露脸的评论作者不下千人,内地某地市报几乎“人人皆兵”。不过,时评圈与文学界不同,文学界是庙堂,有人供奉,香火无虞,而时评圈是“丐帮”,入门容易,登堂无望,多为业余为之,能持之以恒,以一贯之,如流汩汩给社会提供意见者并不多见。
婚姻有“七年之痒”,时评有“三年之痒”,许多作者三五年之后,便会审丑疲劳,心生厌倦。一方面,世事并非如古语所言“如棋局局新”,昨天怪事,今天照样发生;今天悲剧,明天依然故我,教训从未被当权者记取。社会第N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意见也就无从出新,摆在时评者面前只有三条路:要么不受“招安”,坚持异见,从而失去正常的表达渠道;要么为五斗米折腰而不断重复自己,为发表而发表;要么心灰意冷,挂靴而去;另一方面,哪怕世事纷乱,情节离奇,千头万绪,“结”早在评论者心中。像愈演愈烈的征地强拆,根子在谁的身上,早就是秃子头上的跳虱。可惜知不能言,言不能尽,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王顾左右而言他,玩文字游戏,赛表述技巧,精神折磨可想而知。鉴于此,凡坚持都值得尊敬。
椿桦偏安于某报业之子报,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耕耘得不亦乐乎,既编且写,一手操办,颇有“不知有汉”之意。曾有主流媒体意欲“招安”,许以爵禄,椿桦权衡得失,终不为所动。珍惜言论空间,宁失发展空间,椿桦心中那份浓浓“臭豆腐情结”,让他在熙攘往来的名利场上显得落落寡合。不计个人得与失,只为苍生说人话,知识分子的道统与担当,在这位安徽汉子身上得以彰昭,教人感佩。要知道,即使在时评界,甘当吹鼓手,乐为权贵唱赞歌的也不在少数。
时评曾经是政策的传声筒、文件的复印机,甚至是战斗的檄文。进入公民社会,时评逐渐成为启蒙者,拔开迷雾,澄澈理念,启导公众。由是流派纷呈,各领风骚。社论派,掌握信息资源,中规中矩,有板有眼;数据派,热衷数据堆砌,以数证理,滴水不漏;学院派,发挥理论专长,高屋建瓴,言必义理;野狐禅派,难以主流法眼,不过嬉笑怒骂,一吐为快……一些时评文章,爱玩概念,掉书袋子,故作高深,哗众取宠,再加上用词生涩,造句艰晦,令人难以卒读。在“浅阅读”的快餐时代,如果评论文章连时评人都读不下去,普通读者情何以堪?读之不可,又何来效益?
读椿桦时评,是一种享受。享受思维之乐趣。时评人最苦恼莫过于见惯不怪,面对新闻事件无从入手,椿桦总能从司空见惯的事件中找到异乎常人思维的角度,思人之未思,让读者顿悟:原来如此!如云南“躲猫猫”事件,当地宣传部曾组织记者、网友到监狱实地调查,许多人不以为忤,而椿桦的反应是《调查“躲猫猫”不是宣传部责任》。在东莞石排施行25年免费教育的一片叫好声中,椿桦的思考是《“25年免费教育”放大了教育不公》。在毫无争议中人云亦云不难,难的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它需要勇气,更需要睿智。
享受阅读的乐趣。一篇时评佳构,除了言人之未言,语言必须是轻快的,逻辑是精妙的,文风是清新的,给读者以阅读快感。椿桦的文章,妙趣横生,谈古论今,总能信手拈来。不见生僻的新词、自制的概念。“贪官与情妇到底是谁玩谁”、“美女招待:考验还是引诱”、“周正龙案为何要‘择优旁听’”、“领导被堵,百姓有福”……单就这些标题,就让人有阅读的冲动。
要说椿桦的不足,在杂文作者看来,理性有余而辣味不足,当为白璧之瑕。审视当下时评文章,不缺的是理性与建设性(这是主旋律),缺的是酸辣劲与可读性。八股写作、程式表达,“直肠运动”(刘洪波语),把文章的灵性扼杀殆尽,千人一面使得时评面目可憎,除了观点,再无长物。在观点之下,时评作者必须在这方面花更多的“表面功夫”,把文章弄得更有趣。当然,椿桦时评多为命题作文,编辑出题,三两小时内交卷,情急之下难免顾此失彼,我们皆有体会。
“臭豆腐”人家爱不爱吃,咱们管不着,作为“臭豆腐”的制作者,我们能够做到的是提高“产品”质量,在允许的空间里,下摸地板,上触天花,做足功夫,在水滴石穿的功夫中扩充空间,进行量变累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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