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偶尔和爸爸谈起要培养小鱼儿的阅读习惯,爸爸忧心忡忡地说:“不要让他读长篇小说,要把眼睛看坏的。”后来,又和爸爸说起我要让小鱼儿读史书,他又忧心忡忡地说:“不要让他读的太单一。”
我爸是50后知识分子的典型,为人做事谨慎到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看到我博客里有什么他认为不该发的东西,比如小鱼儿的露点照,他就在电话里给我说:“这个,还是不要发吧,对他影响不好。”
我爸很注意培养我对阅读的兴趣,从小就给我讲童话,给我订画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在我懵懂时给我念海涅的诗歌。由此可见,我爸年轻时肯定很布尔乔亚,我还从他的笔记本里发现过他摘录的一首词,辛弃疾的《粉蝶儿·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笔迹工整清秀,一笔一画透着的仍是小心翼翼。问他这词是什么时候抄的,答:忘记了。
其实,在我印象里,爸爸和浪漫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自我懂事以后,为了给我树立一个榜样,而且因为计算机行业的信息更迭太迅速,爸爸书桌上剩下的只有大部头的专业书,那一本本大约是我的英语书两三倍后的书让我心生敬畏,甚至产生怀疑:这么多这么厚的书爸爸不可能全都读完。现在我知道,以爸爸的节约性格以及与他能力极不相称的收入,他是不会买书却不看的,翻翻他的书,大多都有红蓝铅笔做的记号,他一直都说:“不动笔墨不读书。”
如今,爸爸已近退休,他几乎已经不买和计算机有关的书了,每次当当或卓越送来的书,都是些他年轻时喜欢的类型,这其中也包括他一直反对我看的小说,偶尔他甚至会拿我的《鬼吹灯》看。我一直都不能想象,爸爸以一种怎样的毅力,三十年如一日的读那些枯燥乏味满是蝌蚪文的书,以放弃其他的爱好为代价,而他所买的与计算机无关的书大多是替我添的。
说来有趣的是,其实爸爸喜欢的书和我差不多,有时我们甚至会买重,比如《朗读者》、《我的名字是红》、《追风筝的人》、梁实秋的雅舍系列等,我还能在他那里找到我想要却没买的书,比如上次想去图书馆借的《汉字的故事》和《汉字书法之美》,周汝昌和刘心武写的与《红楼梦》有关的书,上周回家时,发现爸爸刚从卓越网买了我打算在当当买却正缺货的《我的阿勒泰》。
为人父母的不易体现在爸爸这么多年不自由的阅读甚至是生活习惯上,为了让我少看小说,爸爸也许多年不看小说;为了让我少看电视,爸爸也许多年不看电视;为了让我静心学习,爸爸将书桌搬到我对面,陪读到深夜。
而做了母亲之后,我也努力改变身上一些不良的习性,如拖沓、懒散、没有上进心,我开始读历史,在天涯我也由时尚和鬼话转战煮酒论史。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把历史讲的生动有趣些,让小鱼儿爱听。
曾经,我是那么热爱自由,而如今,小鱼儿像一条细细的绳子将我绑住,这让我想起《安娜与王贵》中安娜说的一段话:“以前我曾经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我脚能跨得到的地方,我随时可以走。刚结婚的时候,我可以赌气回娘家,十年以后,孩子家就是我的半径,我被你们栓死了,只能围着这栋楼转圈,我多想走的远远的,可我哪儿都去不了,我看见你骑车出去,而我只能坐在楼下,我怕孩子们醒了要妈妈,我哪都去不了了,哪都去不了了。”一色一样的心情。
孩子,永远是父母幸福的责任,甜蜜的约束。
我的书架,终于满了。曾经想,如果生一个女儿,这一书架的书就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因为这一书架的书一半左右还是适合女孩子看的。这个伪娘满地、阴盛阳衰的时代,我怕我儿子娘。小可画外音:你想的太多了,咱儿子现在都不知道他自己带把。

四年前的书架,最下面的一排还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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