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突然.
仔细想想.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不可遏止地想起我曾经的校园.那个似乎从未熟悉过的城市里的校园.
这个季节,我的嗅觉,我的听觉,我的身体发肤所有的知觉,都变得十分敏锐,浩浩荡荡直奔着我的校园而去.
我可以嗅见,空气里,青草破土而出的气息,叶子生长的气息,泥土被翻动的气息.那些气息曾经在我的校园里浓郁而热烈地四处回荡,如一只纤弱而坚定的手,远远地伸来,握住我的衣襟,要将我带回那里去.再远,都能触及.
我记得的第一棵树,仿佛已经不在那里了.那棵重阳木在春天里总是努力地抽伸它的枝条,然后,细细密密的叶就遍布其上,那么嫩,嫩地毛茸茸的.当然啊,它得那样长起来,好在初夏的夜风里,发出沙拉拉的响.
第二棵和第三棵树,长在由大门向教室而去的路上,它的对面,便是图书馆的墙.它们是香樟和枫树,无一例外的都十分茂盛,彼此交叠着,落下长长的一片浓荫.这个季节,香樟稳妥地立在那里,一点也不着急.但若你若路过,你便知道它已经在风里散播了属于它的信息,那么一层叠着一层的味道,你永远不会忘记.
第四棵树大约就是在西操场边吧,它的对面,是图书馆的大门.第一次路过,我便记住了它的名字——苦楝.记住它只因为它的名字,走在春天的一派美好里,它总是迟疑而缓慢的.干瘦的枝干略略地点缀着些绿芽,再晚些,似乎是有花来过,只是,似乎在那4年中,说不出它来过的确切日子.抽芽,开花,结果,始终默默.
无患子应是我的第五棵树,在那似乎永远湿漉漉的寝室外.春天里便安静而应景地长起叶子来,我最喜爱的是它的花.小小的花,热闹地一树,却经不得风,如我们那些最美的日子,风一吹就不见了,分外不济.
说到这里,大约听者看者都也乏了.可又怎能错过数理楼前的泡桐啊,灰紫的花一嘟噜一嘟噜,那么高地挂在树上,那么高,高地有些寂寞了.
上一刻,阳光蜜一样地流在教室的墙上.整一条长廊,安静而又温暖.我看见,远远的低处的墙上,错落了那些树的影子.我知道,在那蜜一般的阳光里,错落着还有我繁花似锦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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