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玖终于见到了莫呈,人群中的莫呈.这并非偶遇,桑妤的同学是莫呈的室友.当她告诉陈玖莫呈丽江之行的计划时,眼里闪着暧昧的光.

于是陈玖在丽江的四方街上坐了三天.夜晚,四方街边的一条小河会有河灯飘过,它们流过陈玖的脚边,让她莫名地伤感:愿望是多么脆弱无端的东西,随便寄托在一件事物上,然后离去,渐渐遗忘.

像所有少年时的爱情一样,隔了岁月反而恍惚地美好起来.陈玖会想起莫呈凉凉的眼风横过来,仿佛在问:"你懂吗?"而那时陈玖什么都不懂,却迷恋了那凉凉的眼风整整七年.那些小风习习的午后,教室里安静地仿佛只有窗帘飘扬的声音.莫呈给陈玖讲解数学题.15岁的少年语气老成,面对茫然地点着头的女同学陈玖,只能递上一个无奈的眼神:你究竟懂了没有.那些数学题陈玖一直没弄懂,就如同莫呈一直不懂这个少女的心事一样.

而现在,他们再次相遇.在陈玖看来,恍若从前.

那个面目清冷的女子在陈玖耳边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陈玖完全可以在另一个地方遇见另一些人.然而,狭路相逢,不能幸免.陈玖遇见的终究是莫呈.

有时陈玖也会想,假如时光倒回,是否会遇见别样的人,是否也会有几年淡淡的忧伤.抑或是另一番境遇,两下坦然,而非一心枉自猜度.然而假如真是那样,生命大概也不过是提前几年进入正轨.那么,有一段等待也好,对于陈玖,莫呈也许终究只是个小站,不会停留,却也使生命变地奇妙而丰盛起来.

而现在,陈玖看见莫呈,在不远处,低着头听他的同学说话.陈玖本该喊出他的名字,作出异地相逢的惊喜:"你也在这里."但陈玖却惊慌地低下头去,委屈地落下泪来:这么艰难地来到这里,苦苦等待的难道只是这样假装未见的擦肩.陈玖没有勇气喊出那个熟稔于心的名字.

"陈玖,你也来丽江了."依然温和却冷淡的声音,莫呈站在陈玖面前.

很久以后,莫呈告诉陈玖,他早已看到她,在人群里,慌乱地低下头去.但他没有说,那一刻,重新看到他当年笨拙的女同学,他,心生爱怜.

陈暮惊讶于他们的重逢.陈暮便是莫呈的同学,一个爱笑爱说话的男孩,仿佛莫呈的反义词.陈暮说:"我一直以为我生活的城市小,抬头就见到不想见的人.原来中国也那么小."莫呈微微一笑:"陈玖不是我不想见的人.""那就是你想见的人?"莫呈一时语塞,便问陈玖她准备去哪儿玩.陈玖摇摇头:"我喜欢这里,还没想过要去哪儿."三人一时无语.

他们早上刚到丽江,住在离忆栈不远的暮色酒吧.陈玖带他们去万古楼,他们带陈玖去暮色喝酒.那夜月色明朗.莫呈送陈玖回来时突然问:"陈玖,你高考数学是怎么考的."陈玖笑了:"我把高中的例题几乎全背了."她没有说,那天她看到了莫呈,被保送的莫呈气定神闲地坐在教学楼大门外的阶梯上,她知道他没有看到她.于是,那场数学考试仿佛天助,陈玖考地极为顺利.莫呈留了陈玖的手机号,却仿佛忘了一般没有将自己的留给陈玖.

 

回到忆栈,岑夏在洗衣服,见到陈玖便开玩笑地说:"回来地那么早,等到想等的人了."忆栈的人都知道陈玖的故事.陈玖点点头.岑夏讶然:"真的等到了?"陈玖笑了:"是啊."岑夏大声叫着倪炎的名字,不一会儿,倪炎甩着手"蹬蹬蹬"地从二楼冲下来,边跑边嚷道:"天塌了?地震了?老顾回来了?"岑夏将陈玖等到莫呈的消息告诉倪炎,倪炎瞪着她好看的眼睛说:"山无楞天地合啊."突然,她转向岑夏:"我想玖玖一定会想去梅里雪山了."

倪炎和岑夏正在策划梅里之行.老顾和吕河都已报上名了.

 

那夜,老顾回来时,陈玖握着手机仍坐在院子里.老顾难得清醒,问:"玖玖等我呢?"陈玖烦闷地说:"我睡不着."老顾往陈玖面前一坐,两腿一伸,说:"想说就说吧,反正我也不困."陈玖把玩着手机不说话,老顾也不说,他看着陈玖.终于陈玖说话了:"老顾,你为什么跑丽江来?"老顾摸了摸下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逃债并逃婚.我在这里重新开始生活."陈玖笑笑:"老顾你真幸福."老顾嘿嘿一笑,突然正色问:"玖玖,你是在问我还是问你自己?""我不敢问自己.所以只能问你......他住在暮色.""穿格子衬衣,不说话,很能喝酒?"陈玖望着老顾:"你看到他了?"老顾看了看陈玖手中的手机,淡淡笑道:"他也拿着手机,看了几次,没有其他动作."陈玖站起来:"老顾,谢谢你.下次请你喝酒."老顾大笑:"好,我要暮色最贵的酒."那一夜,陈玖睡的很安稳,她想:去梅里吧.

 

 

 

 

 

终于把上次丢失的文章重新写出来了,却已不是那天的文字.这是一个故事中的一部分,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