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海穿沙漠——马格里布之摩国幻影
（九）得土安，真不像非洲

“出得土安的时候，绿意盎然的里夫山脉连绵起伏，山丘中一座接一座的小镇子，都在缭绕的云雾里时隐时现，霎那间感觉是到了欧洲，到了阿尔卑斯山下，还有像那老城的楼房、街道、广场，满是安达卢西亚的西班牙风情，像那地中海，吹来阵阵湿润的风，像是置身希腊，现在回忆起来，这得土安，可真是很难让人想到这是在非洲呢！”




从舍夫沙万到得土安的CTM大巴，上车以后发现，有几乎一半空座，看来这趟路线确实没必要提前买票，毕竟tetouan不算是热门旅游景点，虽然也是世界文化遗产，摩洛哥的历史文化名城。大概1.5小时，就到了tetouan，还是没有出Rif山区。




Tetouan（得土安，or缔头万）位于摩洛哥北部，人口38万多，在摩洛哥排名11，在里夫山脉最北端的Martil山谷内，向南、向西都是群山，柏柏尔语中意为“眼睛”，或者是“水泉”，是摩洛哥在地中海沿岸的两个重要港口之一，距离直布罗陀海峡只有几英里远，距离Tangier有60公里。

在罗马甚至更早的腓尼基时代，就有人在Tetouan这里活动，在城外的Tamuda镇子出土了那个时代的古物。Tetouan正式建城之前，是一个小型的军事要塞，称作Tittawin，1286年，Marinids王朝的统治者在这里修建了Kasbah城堡和清真寺，1305年在Abu Thabit国王的规划下开始更大规模兴建、扩张，主要目的是和盘踞在附近的Ceuta的叛军战斗，当时在Marinids官方文献里这里称为Afrag，而一般民众称之为Tetouan

1400年前后Tetouan被西班牙人摧毁，因为Tetouan已经被海盗占据了。到15世纪末期之前，很多西班牙复国运动（Spanish Reconquista，欧洲基督教政权收复阿拉伯帝国侵占西班牙领土的斗争，以1492年西班牙人攻克格拉纳达告终）以后流亡出来的改宗伊斯兰教的欧洲人，在这里定居，他们在这里修建了宽阔、笔直的大街，把豪宅建在其中，宅子中大多有大理石喷泉、成片的橙子树，棚顶有西班牙-摩尔风格的精致雕刻，就像格拉纳达的Alhambra宫那样，当然也有精美的瓷砖。

在向Wattasid王朝的苏丹支付了大笔保护费以后，苏丹对这些流亡者实施了保护，使得本地的柏柏尔部落不能侵犯他们，而且让他们维持自治。后来，他们和周边的柏柏尔人联合，对摩洛哥海岸地区的西班牙侵略者不断骚扰，最终导致1565年西班牙军队摧毁了tetouan的港口

安达卢西亚流亡者的这种自治经过Saadi王朝，一直延续到17世纪晚期，阿拉维(Alaouite)朝的开国君主Moulay Ismail占领了Tetouan，后来在王朝的丹吉尔地区行政长官兼里夫山区柏柏尔人领袖Ahmad al-Riffi的统治下，Tetouan对新王朝的服从逐渐稳定下来，这位领袖还在Tetouan建立了很多新的地标建筑。但在这位领袖离世后，Tetouan再次反叛了。

由于海盗猖獗的活动，Tetouan在1829年被奥地利人炸毁，在1860年又被西班牙军队占领，直到1862年。1913年Tetouan成为西班牙在摩洛哥的保护地的首府，直到1956年摩洛哥独立

由于历史原因，得土安的人口中Jebala人占60%，Riffians/Ghomara占35%，大部分人口是穆斯林，但也有小规模的基督教和犹太教社区。本地人使用的阿拉伯语是一种方言化严重的阿拉伯语，另外西班牙语和法语也有广泛的使用，西班牙语相对更多，很多路边的指示牌都是阿语和西语双语标注。

得土安的传统的工业是瓷砖生产，也是羊毛、皮革、谷物、橄榄油集散地，也以精制皮革、手工编织、地毯、铜器等闻名。郊区有很多的果园，出产橙子、扁桃、石榴，也有很多柏树。气候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冬季温和、多雨，夏天炎热、干燥。

在tetouan这里有CTM专门的车站，下车就买了明天去Rabat的车票，行程就要结束了，要回到Rabat去。出了车站，没有看到taxi，却有本地的一位大叔上来问我们是否需要带路去hotel，他英文很流利，看来是专门做这个生意的。他说medina很近，可以走过去，却没有路可以通汽车，这我是非常相信的，摩洛哥大部分medina都是小胡同串起来的，没法开汽车。他听我说已经预订了Riad Dalia，就马上掏出他家的名片，表示他很熟，看来如果是客人没有预定，他就带去一家他能介绍的。其实他要价也不算贵，20Dh，但我们相信给riad打电话他们是会派人来接的

所以我们没理眼前这位，就直接按booking上的电话打过去，结果遇到了语言不通的困难，这家riad大部分服务员、房主（一位很有派头的老人）都只能讲西班牙语，我只好连着说no espanio，no espanio，让他们找人来讲英语，等了一会儿他们那边大概是唯一会讲英语的店员才来接电话。他听到我们的需求，就很快派了个人来接我们，也是个大叔。带着我们走街串巷，先从大巴车站马路对面爬台阶上斜坡，再穿过spanish区域ensanche，顺着密集的人群挤到了皇宫外围，从皇宫侧面走进medina，就到了小巷子里，拐了几个弯，就到了。距离CTM大巴站也不算近了

带路的大叔沿途还稍微给我们介绍了一下tetouan的情况，到了店里，发现他是riad的熟人，但不是员工，所以他就等着我们给小费，不给他不走，就给了他10Dh。到店里看到，接待我们入住的一位小伙子英文不错，应该刚才就是他跟我们通的电话。店里接待很热情，进门先到厅里的沙发入座，有茶水、点心伺候。在门口就看到一块牌匾，说明了他们的riad是tetouan本地的历史著名建筑，建于18世纪。

和之前住的riad传统民居比，这里的厅堂比较宽阔、也亮堂。把入住手续办好，就去房间，预订的是不带private卫生间的大床房，24美元/晚，在整个行程中算是比较便宜了。其实他们有多间这样的房间，所以那小伙子就建议我们住最顶层的，亮堂一些。他们的房间面积普遍都比较小，也比较低矮，还很潮湿，床单和毯子感觉都潮乎乎的，到tetouan以后就感觉明显阴冷潮湿，可能是因为濒临地中海的缘故

卫生间连同其中的浴室是公用，但有一个就在我们顶层，这一层就只有我们住的这一间房间，但这个卫生间本来是和楼下的几个房间公用的，不过今天住的人也少，估计下边都没人住，这个卫生间就实际上成了private的了，连同卫生间和房间之间的小客厅、长沙发，也都只属于我们了。卫生间、浴室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只是没有提供任何洗漱用品而已，要自备，和住青年旅舍一样。






把行李放在房间，我们就出去逛逛，因为在tetouan留的时间不多，明天上午就回rabat了，所以就只有今天下午还剩下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出来又碰到带我们过来的大叔，问我们要不要请他当导游带我们玩，我们婉拒了。还是从过来的路出来到medina里面，发现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尤其是皇宫附近、medina里的集市区，但少见外国和本国游客，虽然后来也见到了少数中国游客和一个中国旅游团。另一个感觉是，相比于马拉喀什、卡萨布兰卡乃，至菲斯，得土安的本地人看起来比较保守，女性大多数都包着头巾。

现存medina古城保存了3面城墙，厚0.6米，以及7座城门，都隐匿在居住区中若隐若现。城墙上还可以看到许多防御措施，星形堡垒。




这里的建筑更让人耳目一新，和之前见到的风格都不太一样。颜色上，房子大多是白色的，尤其是山坡上的，而且可能经常粉刷，看着很干净，看起来整洁、肃穆，而medina核心区这边房屋的门、窗大多是绿色的，是这趟摩洛哥行程看到的唯一喜欢用绿色涂料的地方




循着来时候的路，又到了medina的Bab el-Rouah城门，就看到了皇城广场，tetouan并非历史上的四大皇城，所以没想到这里还有个现在的皇室的居所，是个巨大的院落，大概是度假别墅一类，但从高墙、大门看就十分气派。门前的大空场不允许百姓、游客走进，有围栏围起，所以没法近观，有很多警察在执勤，很多警车停在这里。感觉像是皇宫内正有重大的政治活动，难道国王正在这里？不过也没有过于扰民，因为小摊贩依然可以在围栏外摆设，而皇宫的侧墙、后墙似乎就是和medina的民居混杂在一起的




走过皇宫广场，就到了medina里很特别的ensanche西班牙区，这里有个考古博物馆非常值得参观，在一个独立的院落里，1939年建立的，门口有个小牌子，要仔细看才能看到。门票10Dh/人，规模不大，15分钟就能看完了。院子里是一些从罗马时代遗址迁移过来的镶嵌画、一些拉丁文的石碑，都可以拍照。但室内展厅不允许拍照，也是一些罗马时代的文物，取自摩洛哥境内不同的罗马遗址，有镶嵌画，也有小物件，其中有个阵亡士兵的被箭射穿的头骨很特别。展厅内的文字说明牌只有阿拉伯语、法语和西班牙语，没有英语，这里也没有讲解员。我们到访的时候没有别的访客，保安一直盯着我们在各个展厅内参观。










然后就在ensanche区的街道里走走。因为这里以前曾长期作为西班牙的殖民地、势力范围，毕竟在摩国北部，离西班牙很近了，这里西班牙语也是比其它外语更流行。街道都是西班牙和它所属殖民地的典型的设计风格，垂直交错网格状排布，和medina的曲曲弯弯的小巷不同，这里随便走，绝不容易迷路。街道两边的建筑也都是欧洲风格的2、3层的小楼，临街很多都有凸出来的阳台。虽然没去过西班牙，但我在中美洲、南美洲的旅途中所见，基本都是这个样子。不止建筑上，文化上的西班牙影响也非常明显，路边就看到有个塞万提斯学院






ensanche范围里到处都是卖水果、蔬菜、日用品的小摊，感觉就是个大菜市场。买水果很划算，我们买了5个橙子，一大袋草莓（巨大的草莓，放两个在手掌里都放不下），总共才花了10Dh，小贩都会说简单西班牙语，我也会简单地说几句，特别是数字，于是就能无障碍讨价还价了






在ensanche的古城墙的bab tout城门外，有个看起来很新很精致的广场，是个垫高的平台，铺了方砖、有花纹，有几块绿地，很空旷，可以看到对面山坡El Ayoun上的居民区，也是属于medina范围（古城墙圈内），都是纯白色的房屋，本地人也都喜欢在这里闲坐








从这里往南，走出medina范围，在新城区ville nouville和ensanche交界线上，就到了一个place moulay el-mehdi，是俄式风格，圆形的广场、环岛，周边建筑外墙组成一个圆环形，这里还有个天主教堂Iglesia de bacturia。






这里餐馆不少，我们没有继续往ville nouville走，就在moulay el-mehdi广场边上找了家餐馆吃晚饭，是一家pizza店，两个人点了一张pizza，一盘salad，一份chawarma，一共80Dh，比之前去的几个地方的餐馆都便宜多了

本来吃完饭回了riad就不想再出来了，但和店里的伙计一打听，这里离地中海也很近，就往东10公里路程，就能到martil，就是地中海沿岸，有个海滨。我们看天色还亮着，还有时间，就决定去martil看一眼。出来到皇宫广场旁边，往东的街道里有不少出租司机在等客。找了一辆，讨价还价，120Dh往返martil

这条路其实要穿过tetouan的机场，然后很快就到了，都是宽阔的大路，应该也有公交车往返tetouan城里。到了martil，司机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跟他说beach他听不懂，模糊记得西班牙语应该叫costa （因为想起costa rica了），这么一说司机就懂了。这里的海滨也是个沙滩，海水并不好看，沙滩也不细腻，而且可能比较冷，没见有人进行水上活动，倒是有些人在沙滩上散步。我们让司机等了10分钟，就到沙滩上走走，然后就原路返回




仔细看了一下，martil相比于tetouan城里，应该算是更tourist了，也有个town center，有个清真寺，有居民区，包括很像中国社区的那种楼群。到海滨一带就更多酒店，也有很多海鲜餐馆，也有游客，外国游客不多，大概都是本国的。从town center到海边，房子颜色也统一，都是天蓝色的，或者是白色房子、天蓝色的门窗，很清新、漂亮。后来想，如果到tetouan来，住在海滨的martil也不错。






taxi拉回皇宫广场，我们再走回riad，天色也黑了，就没再出去。但在Riad里也有乐趣，我们住这层还有个通天台的小门，平时也没人上来，我们就乐于到天台上看看，还可以再上一层，到房顶最高处，有很好的视野看到周围的medina和el ayoun山坡上密集的白房子，不比之前在fes住的riad房顶差，后来还看到了夕阳的余晖。晚上还发现房间墙壁上也有个小窗子，小到和一个眼镜宽度相当，但打开一看，视野也是极佳，可以远观山坡上的民居。






在得土安这晚上睡得还算安稳，就是阴冷无比，只好把挡风外衣垫在床单上睡，避免受寒。接下来这天不打算在tetouan安排活动了，就等到10点多坐车前往rabat去。所以睡到早上快9点起床，洗漱收拾行李退房，付了房费24美元，换算成250Dh付了现金。早餐太简单，只有烙饼、面包、橙汁、coffee or tea，连煎蛋也没有，也没有蔬菜、水果。服务员不会英语，好歹用几句简单西班牙语沟通了，要了热水（agua caliente）

提了行李，自己走到CTM车站，幸好昨天来的时候路还认识，其实只要走出medina的小巷子，别的地方大路都好认。昨天来的时候买了今天的车票，但在车站需要把大包行李先托运，有专门的柜台办理，不是自己提着到车子跟前的。按重量算收取行李费，2件一共5Dh

10点15准时发车，出得土安的时候，看看周围的风景，还真有点流连，绿意盎然的里夫山脉连绵起伏，山丘中是一个又一个小镇子，都在缭绕的云雾里时隐时现，霎那间感觉是到了欧洲，到了阿尔卑斯山下。其实又何止这山丘，像那老城的楼房、街道、广场，满是安达卢西亚的西班牙风情，像那地中海，吹来阵阵湿润的风，像是到了希腊，现在回忆起来，这得土安，可真是很难让人想到这是在非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