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幽记》中的王稚登诗句

                                         许贵文

    《小窗幽记》（即《醉古堂剑扫》）卷七《韵》之中，有两条清言分别集自明代文学家王稚登的诗歌。王稚登（1535-1612），字伯谷。

    第31条：“修竹到门云里寺，流泉入袖水中人。”

    语出王稚登七律《雨中同诸君游东钱湖》。原诗为：“乱崖层壑水粼粼，一见渔舟一问津。修竹到门云里寺，流泉入袖雨中人。地从南渡多遗恨，湖比西家亦效颦。酒似鹅黄人似玉，不须深叹客途贫。”东钱湖：在浙江鄞县东25里，东流至大嵩所入海。湖的四周青山环抱，树木苍郁，湖岸蜿蜒曲折，溪流众多，“乱崖层壑水粼粼”，可谓千姿百态，为风景名胜之地。诗中言，王稚登与朋友们冒雨访游阴云笼罩修竹到门的寺院，人被大雨淋漓仿佛流泉入袖一般。此诗联描写得十分形象生动，堪称佳句。

    但是，原诗中的“流泉入袖雨中人”，辑入时被改为“流泉入袖水中人”。虽是一字之差，《小窗幽记》的读者却颇费思索。如有的译作：“潺潺的清泉流淌于水中映出的人的袖中”。还有的译作：“流动的泉水进入袖子，是水中的人物。”我觉得，“雨中人”改为“水中人”，其文义显得令人难以琢磨。

    第32条：“诗题半作逃禅偈，酒价都为买药钱。”

    语出王稚登七律《答袁相公问病》。原诗为：“形骸土木佛灯前，黄阁情深有梦牵。喘似黄牛初见月，瘦如辽鹤不冲天。诗题半作逃禅偈，酒价都为买药钱。知己未酬徒骨立，一生孤负佩龙泉。”采集的是诗的颈联原文。

    此诗是王稚登答袁相公问他的病况的。全诗写的是诗人患病的自况。这两句也不例外。

    “诗题半作逃禅偈”：谓作诗的题目大半是遁世参禅的佛经唱颂词。诗题：谓作诗的题目。逃禅：此指遁世而参禅。偈：指佛经中的唱颂词。通常以四句为一偈。“酒价都为买药钱”：谓往日买酒的钱现在都作为买药的钱了。是说因为患病没钱买酒喝了，只能用买酒钱作为买药的钱了。这也反映了诗人的幽默和风趣。

    如果不知此条的出处，理解时就会发生误解。如说：“诗只写了一半为了逃开禅偈，喝酒花的都是买药钱。”又如：“买酒的价钱大都是买药炼丹的钱。”等等，都不够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