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属于整个历史
———探访莎士比亚故乡
你可以不知道西班牙历史,但一定知道《堂·吉诃德》;你可以不知道康乾盛世,但一定知道《红楼梦》;你可以不知道英格兰国王的名字,但一定知道莎士比亚。这就是文学的魅力、文化的魅力。难怪与莎士比亚同时代的一位作家无限感慨地说:“他不属于一个时代,他属于整个历史。”
果然,莎士比亚诞生四百多年以来,他的名字和作品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通过多种语言、多种版本搬上舞台和银幕,影响了一代代剧作家和观众。莎士比亚几乎成了一个象征、一种符号,他对世界戏剧史的贡献无人能及。
这就是我们在英国寻找天津“洋老乡”途中最不忍割舍的一段行程的原因。
从英格兰中部的伯明翰驱车向东南方行驶不到一小时,经过一段风光如画的丘陵地带,莎士比亚的故乡———艾文河的斯特拉特福德便扑入眼帘了。这是一座中世纪风情和现代化气息奇妙地糅合在一起的小镇,镇上的许多建筑仍保持着17世纪的外露式结构,以橡木作框架,嵌入砖墙,构成美丽的黑色花纹;黑色或红色屋顶上烟囱林立,成群的鸽子在空中盘旋,又成群落在屋顶上栖息。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当地居民显然也有别于伦敦人的矜持冷漠———当我们将镜头对准他们时,对方常常抱以真诚的微笑,甚至辅以夸张的肢体动作,尤其是那些活泼帅气的青年学子们,绝对没有辜负莎翁所孕育的这片戏剧热土。
几经询问,我们终于找到了位于小镇中心亨利街的莎翁故居。这是一座在伊丽莎白时代颇为常见的半木结构的两层小楼,坡形屋顶,三角阁楼,橡木框架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当你脚踩木屋地板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管理人员则告诉游人:别担心,这地板很结实。
莎翁故居从功能上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作坊,一部分为居室。步入一楼的作坊,只见木桌上陈列着各种羊皮和鹿皮缝制的手套,以及尚待加工的羊皮,这是莎士比亚的父亲约翰当年为了维持生计而从事的行当。登上狭窄的木制楼梯,我们又来到莎士比亚出生和少年时代生活过的卧室。卧室的陈设非常普通:一张铺着床单的大木床、一个据称莎士比亚用过的婴儿摇篮和几件简陋的家具。当冬天来临时,同样简陋的壁炉和火盆便成了莎士比亚一家人的御寒工具。
在这样一个陋室中,一个皮匠的儿子是如何变成一位声名远播的戏剧天才的呢?在莎士比亚故居旁的展室中,我们努力寻找着问题的答案。
展室中陈列着莎士比亚的出生证、在教堂接受洗礼的木版画、圆形剧场模型、演出海报、节目单和最早的莎士比亚剧集等。由于莎翁没有留下作品的手稿,有关他身世的传言便不胫而走。记得几年前曾读过一篇报道,称学术界有人对莎士比亚其人的真实性提出质疑,认为有关莎士比亚生平的记载缺乏可靠性,并推论那些旷世名剧可能出自同时代的哲学家培根之手。更有一位美国作家著书立说,断言莎士比亚是伊丽莎白一世的私生子······这些荒诞的猜测在今天看来其实只是一种炒作———特别是当你身临其境,与莎翁零距离接触之后。
遥想四百多年前,斯特拉特福德经常有伦敦来的剧团在圆形剧场演出,少年莎士比亚耳濡目染,渐渐喜欢上表演艺术。后来他随剧团到伦敦当场记、替补演员,修改无名作者的剧本,一步步走上戏剧创作道路。当时的戏剧演出尚无今天这样的文学剧本,而是由剧作家向主要演员提供演出台词,然后由导演进行二度创作。莎士比亚的创作即属于此种情况。展室中有一本纸页已发黄、纸边已磨损的莎士比亚戏剧集,是莎翁去世七年后,由他生前的艺术合作者编纂而成的,当时印了七百册,如今存留于世的只剩二百册······总之,展览中的大量实物资料都见证着莎士比亚及其作品存在的真实性与合理性。
1616年4月23日,莎士比亚离开了人世,那一天正是他53岁的生日。他用这种戏剧性的形式演完了人生的最后一幕。
莎士比亚走了,他带给家乡人民的却是一笔世世代代享用不尽的巨大财富。走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你都会发现莎士比亚无处不在:以莎士比亚命名的剧院、酒楼;以莎士比亚画像作标志的银行、学校;一家家书店、礼品店里,尽是有关莎士比亚的研究著作、剧本集、影像资料,以及印着莎翁肖像的T恤衫、明信片、工艺瓷盘、钥匙链等。小镇常住人口只有两万人,每年前来参观的游客却超过150万人。令人印象尤深的是:莎翁故居以其特有的原始纯朴的形态与周边的建筑和谐相处,没有刻意的装饰,没有人为的隔离,甚至没有一块醒目的标志牌,以致第一次光临者很难找到它。在莎翁故居所在的亨利街,所有礼品、纪念品店铺都在井然有序地经营着,没有热闹嘈杂的摆摊设点,也无人装扮成莎翁的模样拉游客合影赚钱。小镇人对挖掘自己先贤留下的文化遗产的态度是鲜明的。他们最想要的不是急功近利的商业价值,而是莎士比亚的伟大人文精神。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