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带给家人的一大礼品是,一本精美的《西部民歌地图》――副题是:草根阶层的欢乐与悲哭;广告词是: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二本“诗经”,中国西北地区的第一部原生态民歌总集。该书是我在2002年的时候开始策划并委托朋友开始编撰的,又于2006年历时4个多月到甘肃、陕西、山西、内蒙四省采风并拍摄了音乐风光专题片《寻访西部民歌》作为DVD赠品。在这部书中,拍摄了我家乡的风光,同时也还有我哥等一大帮民间歌手的演唱片断,以及84岁的陕北歌王柴根老人、内蒙的民间老艺人马海和一大帮优秀的蒙古族歌手演唱的精彩画面。片中,还有我采访歌唱家德德玛、李双江,著名主持人刘芳菲、民歌专家田青,以及中央电视台第十二届青歌赛原生态唱法中的佼佼者“安达组合”、“农民兄弟组合”、“羌族多声部组合”的真实纪录。书中的许多原生态民歌歌词非常经典:
一把搂定妹妹的腰,
好像那大羊疼羊羔。
一把抓住妹妹的手,
难说难笑难开口。
新交的朋友饿汉的饭,
一口吸在肚里也不解馋。
走不完的熟路跑不完的腿,
叫不够的哥哥亲不够的嘴。
麻不过花椒辣不过酒,
甜不过妹妹的舌头。
尕妹好比是个嫩白菜,
一指头弹出个水来。
尕妹是天上的白云彩,
小阿哥歇凉者哩。
克罗齐说:“你想要理解一根草的历史吗?最要紧的就是让你自己变成一根草。”正当我和家人沉浸在西部民歌和节日的欢乐气氛中,村中却发生了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一位老人在正月初一的凌晨四点去世了。于是,哭声、笑声、鞭炮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的是:按照当地风俗,为了祭奠亡灵、悼念死者,每天从早到晚要由高音喇叭循环播放《哀乐》。我至今也不知那位死者的姓名,她生前就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农村妇女,而死后却要惊天动地;她生前盼望着子女们能多孝顺一点,而死后邻居们更多谈论地却是她隆重的葬礼。
当晚,我在邻居家和他们全家喝酒。一位三十年不见的兄长向我敬酒,祝我在新的一年里“银锤子打炭,金棍子顶门”,我当时就发表不同意见,我说这不可能,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认为,我们都是年过四十的人了,最重要的有四件事:一是夫妻和睦,二是身体健康,三是子女教育,四是成为一个真正的公民,了解国内国际形势,掌握国家政策和法律常识,熟悉作为一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尤其是当你的正当权利遭受到不法侵害时,要学会运用法律武器。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邻居家的两个弟弟反对作为一个农民去关心国家大事,这些空头理论与我们何干?而我们只想埋头挣钱,享受生活;邻居家的两个姐姐却点头称道,而且说自己正有一桩烦心事,她有一块地和一幢房子,当地政府要征用盖大楼,一平米却给很少的钱,她非常气愤,要上告有关部门。这又是一桩拆迁的案件,当公权大于私权或我们受到不法侵害时,谁也不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埋头赚大钱。他们一家子吵起来了,而我却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