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家季诚所治的印和我的心迹留痕

与季诚先生认识有几十年了。
起初扬州篆刻家蒋永义的夫人在省人医脑部动手术,那时的住宿不像如今,蒋先生临时寄居在别人家里。别人家居住本来逼仄,突然多了一个人住宿,那就更不方便了。当时我在美术系有一间研究生工作室,工作室和住宿兼而有之,我就将让蒋先生住在那儿,这样他到省人医仅仅咫尺之遥,照料家属方便多了。季诚和蒋永义是扬州老乡,在美术系读本科,我读研,于是我俩熟悉了起来。
几十年来各自为自己的生计而奔波,其间有很长时间彼此心中念之,却失去了联系。
如今几十年过去,回忆他为我所治的几方印,都和我的心迹历程紧紧相连。
此外他为我所治:陈仲明、仲明无恙、听雨斋、为伊憔悴、仲明若水、若水庐。
季诚那时青春年少,为我所治“陈仲明”,豪放刚猛而充满蓬勃生机,和我性格的某一面而吻合,几十年来我一直深喜而用之。
那时的我,每逢下雨,站在纸张狼藉的工作室,看着外面的绵绵雨幕,无尽的惆怅总是笼罩着心房。平素不抽烟,可在窗外的雨声中,若是香烟入口,却有一种沁入心脾的惬意。季诚为我所治“听雨斋主”,就是最好的心迹表露。
少时不知世道险恶,但若听及《豫北叙事曲》起首那段悲怆旋律,总是潸然,这是我性格中忧郁成分的显示,对音乐中的悲怆和雨声有着暗合感应。
世上无净土,91年我生命大难而得以复甦再生,面对校园中的卑劣和险恶,季诚为我治一方“仲明无恙”、“大难后涂抹”。哲学家说过,要么孤独,要么世俗。对于孤独者,精神的坚韧是心灵的首要。无疑,“仲明无恙”、“大难后涂抹”也是精神坚韧的心灵折射。
我读了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他说,古今成事业与学问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阶段也”,季诚为我所治“为伊憔悴”,也是我的心灵寻觅的验证。
我看破世道选择了逍遥,易斋名为若水庐,季诚为我所治“若水庐”阴阳文印章各一方,亦是那个时段的标识。另一方“仲明若水”,印章是6公分见方的大印,浑穆中有着宁静。
回忆这些季诚先生为我所治印章与自己的心迹留痕,就知道这些印章不是简单的书法之需了。
前一阵他为我所治“松雪散人”,和三十年前他印章中的锐气和威猛相比,而呈现醇和之静了。这也是漫长岁月和人心迹的渐变。
去年我的微信标识,使用了苏南先生为我所治“松雪草堂散人”,苏先生印章中的雄浑与激宕,也是心灵深处对书法艺术中浩阔气势的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