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农民打工者 四十年后艺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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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随笔 |
2013年2月27日《泰兴日报》
陈仲明
四十三年前的泰兴县城。
县政府西侧,青砖办公房的外面有一个竹篱笆围着的工棚,里面杂乱地堆积着水泥窨井盖和黄沙石子,这是泰兴镇市政工程的临时工棚。
工棚里传来咚咚不绝的捣鼓声,两个稚嫩的少年,手里握着木棍在木制的半圆模板里上下捣弄着混凝土,模板为建桥所需的水泥拱板而制。这两个少年,一个是来自于东门外朱家庄的我,一个是来自于南门外汤家庄的丁沛,说白了,就是进城的两个农民打工者。丁沛还在读小学,就随全家下放农村。我初中只读了一年,老人家发令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农民自古以来就是被歧视为种田的乡下人,仅仅十五岁的城里的初中生,到了乡下,就成了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半吊子农民,风里来雨里去,一天的高强度劳动只有一角几分钱的收入。在饥寒交迫的日子里,两个少年就成了悄悄进城为稻粱谋的农民打工者。
泰兴城的地形是个西瓜地形,东南北三面各一个城门,而西面有大西门小西门两个城门。小西门的木头桥开始腐朽而成危桥,拆旧木桥建新水泥拱桥,县政府墙外的作场就是为拱桥而浇铸水泥拱板的工地。
我跟随过船石工队从天星翻身闸的工地迁移到小西门的工地。
我在城里的家是苏利巷一号,与三号的朱东润先生的祖宅紧紧相邻,巷子东北首的邻居杨金甲先生,是科班出身的县水利局工程师,杨工介绍我到过船石工队在天星翻身闸的工地打工。
水利工地的石匠活主要是将石块垒砌成闸墙,最为惊险的是那次高空抬石头。那时的建筑工地不像如今有起重机操作,几百斤重的石头全靠人力肩抬。砌墙是年龄大的石匠师傅的活儿,而搬运石头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活儿,水闸砌到了最高处,在两边的石墙上搁一块40公分宽的厚木板,我们必须抬着几百斤重的石头从木板上凌空而过,木板的下方就是十数米深的混凝土水闸底板,由于饥饿而腿脚发软,前边和我岁数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一个踉跄,我的身体也跟着晃动了一下。转瞬间,我们就会连石头带人摔到十数米深水闸底层坚硬的混凝土底板上。或许是人的潜意识作用,我突然咬牙挺紧了腰杆,大声吼叫着“站住”,晃动着的身体得到了坚挺,避免了一场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灾难!
我们两人咬牙将石头抬过水闸,人整个彻底地瘫软,躺在湿漉漉的堆满水泥浆的地上。至今,那次硬是撑住腰杆避免身体坠落而落下的腰痛,逢阴雨天气依然会隐隐作痛。
在严酷的生活磨难中,石工的那一腔低缓沉重的石匠号子,使少年的心灵感觉到那才是真正的心灵悲怆之声和艺术之歌。
小西门的桥还没造完,我就回到朱家庄种田去了,推粪、罱泥、肉耙、挑河,挣工分,脸晒得更黑,人也更加清瘦了。
命运的偶然,加上自身天生嗓音的浑厚,我碰上了天上掉下的馅饼,去省城南京师院音乐系读书,这是我人生重要的转折点。桂花飘香时节,在宫殿式建筑的钢琴房里,长满老茧的细长手指拨弄着琴键,犹如梦幻一般。大学毕业后在中学讲台度过十年时光,又辗转在大学的美术、中文两个系科教书和读书。万籁俱寂,读书读到精彩处,蓦然击节叫好。字里行间透射出的思想闪光点,在读书人的心灵深处碰撞出火花,使人如醍醐灌顶而恍然悟彻得深邃之境,具有深刻思想的书籍是最好的心灵之侣。
比我小一岁的丁沛,为了生存,骑着破旧的脚踏车过南京长江大桥,买黄豆换大米,建筑工地的木工活,文工团的舞台美术师,装饰工程的设计家,雕塑艺术的创作者,中国山水画的泼墨人。多变的生活与丰富的艺术,和心底深处奔涌的激情交融在一起而跋涉在艺术征途。
雕塑家以长卷形式,将延令古城的景物纳入明晰而富于变化的图画中。图中所显示的城廓屋庐之远近高下,浩淼长江之帆影点点,牧童吹笛之田园风光,银杏苍松之郁郁葱葱,皆曲尽其风姿而莫可数记。全幅气势宏大、内容丰富、构图严谨、笔法细致,充分表现雕塑家对社会生活的深刻洞察力和高超的艺术表现力。其深厚的思想内涵、高瞻的审美视角、雄浑的写实手法,蕴含的历史与文化的深厚积淀,皆使这大型文化墙展现了博大的气势而具有文化与历史的久远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