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明

我喜欢水仙花，说来里面还有一段小故事。

而立之年身居县城，在同事李砚祖的裹挟之下，约好一道考研。何谓裹挟？由来如下所述。

我毕业于南京师院音乐系，砚祖毕业于高邮师范的美术班，彼此同在县城泰兴中学一个办公室，一个教美术，一个教音乐。李兄有鸿鹄之志，而我只是每天碌碌于看书习字练琴之平常日子，下班回家吃饭同路而行，李兄蛊惑我一同报考研究生。大概李兄所想，一个办公室有两人同行考研之路，胆气也就壮了几分。我看过李兄采访身居苏州的泰兴籍书画家韩秋岩的文章，其时李兄的文章，实在不敢褒赞。我心想，他有此胆气报考，我何不能为？于是在李兄裹挟之下，一起迈出了准备考研的第一步。

除了专业的准备意外，最为紧要准备的是外语，砚祖已经学过一段时间的英语，我考书法，英语对我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于是，两人约好一起自学日语。我当即从学校工会借人民币200元，课务暂息悄悄由高港乘船去上海，在南京路新华书店采购日语图书，所有的书一式两份，李兄和我各一份。那么多的外语书籍装满一大旅行袋，里面最为实在的是上海外语学院的日文专业教材1-4册和日文词典。

每天学习都要到深夜，冬天用军棉大衣裹身，脚下放置一只木盆，用棉袄裹着铜汤炉，而双脚放在其中，至于夜宵那就免了。那时没有方便面，吃夜宵就是加热粯子粥，但要打开煤炉，实在没有那份兴致和时间，再说，深夜入眠距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就可以早餐，那就饿着肚子睡觉了。

记得考研的前一年，从公园买得一盆水仙，结果没开花。我正式考研那一年，心中无底，于是自己默默祷告，今天水仙花开，我就有可能录取，若水仙依然无花可开，那就是考研必砸无疑。中国人的宗教信仰，拜佛祷告，祈求好运和免除灾难，大概也类似于这种心态，西方的基督教是信奉上帝而为罪恶忏悔。幸运的是，那一年水仙花茂盛而开，香气溢满寒舍。呵呵，我想，今年肯定能中。最后揭榜，中了！李兄考取南京艺术学院工艺美术史论，后来又挪至中央工艺美院。他是偏重于工艺美术史论的笔耕，我呢，也因此弃音乐而作书法涂抹之稻粱谋。

其后，我每年都要买得水仙一盆。后来知道，水仙开花无难度可言。我第一年买的水仙没开花，实在是我埋头读书，而疏于换水照阳而已。

今年因为家属脑部大手术，每天奔走于医院病房，一直拖到快过年才从花木市场买来一盆水仙，正月初一，外面鞭炮声声，家中水仙花开香满屋呢！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清朝郑板桥写的对子，也是我等草根所作阿Q精神安慰法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