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丁沛抄录《丁氏祖训碑记》
陈仲明


印象中和丁沛认识伊始,是他在文工团做舞台美工的时候。那时他老找我的“麻烦”,让我帮他抄写歌剧字幕。文工团演出歌剧,舞台的一侧就有幻灯字幕打出演员演唱的歌词。用那透明的塑料纸抄写歌剧词,是很累很烦人的事情。我在中学当音乐老师,练习手风琴之余,喜欢写写毛笔字,于是丁沛就通过他儿时的朋友找到我,请我帮助抄写歌词字幕。
印象中我帮他抄写过两部歌剧词。
后来我考上美术系的研究生,记得临行前夕,他请我在他家同饮临行别离之酒。家常菜、隔壁陆高荐的冷切、泰兴粮食白酒,也算是临行之话别,也算是他给我抄写歌剧台词的误工费。当然不是文工团买单,是他自己出资设酒宴为上世纪八十年代高中(此“中”作去声,作动词解,即录取之意)研究生的我辞行。
日后和丁沛时有走动,尤其在我因独醒而孤寂之时。过了不惑之年,逢春节在南京偶有小聚。一次他请几个在南京艺术圈谋生的泰兴老乡小聚,记得同席的有丁斌、黄建生,这两位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和南京师大美术系,一位搞雕塑,一位搞艺术设计,如今在上海大学艺术院系任教。我带去一瓶已经启封的威士忌洋酒,那时的威士忌还属于高档奢侈品。我一教书布衣,哪有钱买这高档酒?这瓶外国威士忌,是一位喜欢书法的海关票友相赠。大家用小杯子喝着威士忌,天南海北神侃至深夜,然后各自回巢。
还有一次春节在寒舍,丁沛不善饮酒,那就简单的春节简餐加家乡粯子粥。席间扯起以往年轻时旧事,将我们认识伊始的年月往前追溯了好几年。那时他随父母下放在城南的汤家庄,生活最艰难时,骑自行车过长江大桥运黄豆,来回四百多公里,在酷暑骄阳和北风凛冽中而为稻粱谋。1970年我做石匠,家乡人的话语,对这些工人从来不以“工”相称,而称之为“匠”,如石匠、木匠、瓦匠等。既然以“匠”称之,那这些工人就是带有明显贬义的匠人——人下人也。县城的西门建一座水泥拱桥,建桥先期必须浇注水泥拱板,当时丁沛也在工地上和我一道做临时工浇注水泥拱板,时隔不久我又回到乡下面向黄土背朝天了,要不是席间偶尔提起,这一段浇注水泥拱板的农民工的共同打工生活,就会在我们的记忆中遗忘。席间,我还兴致勃勃地唱起当年天天呐喊的深沉而凝重的石匠号子,昔日磨难,瞬间恍若昨天。我和丁沛的相识伊始,应该从当年既是水泥工又是插友算起。
1998年用楷书为徐州书写《鸡鸣潭记》,距今已是十一年不写楷书了。前几天,丁沛请我用楷书书写《丁氏祖训碑记》,初步设定碑石178cm宽,99cm高。碑记四百多字,根据碑石面积,根据正文字数,必须计算每字大小?行距?横竖各多少行?我上学时学的加减乘除和小数早已忘得精光,计算,打格子,再抄录碑文,是累人的事情。昨天算好尺寸,今日凌晨即起而抄录,苦战一天,还真搞得昏兮兮的,不过,总算了却这位插友委托之事。
碑文由曾立平先生撰文。记载丁沛的曾祖父丁雨江是清光绪年间县试秀才,后由乡村迁徙泰兴县城,以代理诉讼为业。睿智明理、惩恶扬善、享誉乡里。用如今的行话说,就是泰兴县城里著名的大律师了。他的曾祖父奉礼、义、仁、智、信为治家格言,尤立「吃亏是福、长幼有序」为丁氏家训。并身体力行,垂范后辈,蔚成家风,潜移默化熏陶几代族人。祖先表率,后辈谨遵。祖茔纵无,祖训犹存。如今丁沛携曾孙同辈慎终追远,敬立此碑而传承家风。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