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万水千山总是情 |
(闽行记连载中)
我有一个关于下梅的不好的比喻不知当讲不当讲,她好像是一位被包装过却没有红起来的艺人,脸上有脂粉的痕迹,但却已经走了妆,显然包装她的师傅没有交给她如何补妆。莫不如当初让她本色出演,以出身名门之后的身世说不定能换来不错的票房,可现在的下梅有些蹩脚,对,就是蹩脚,她脚上的鞋子不仅裹不住脚趾,走起路来甚至都摇摇晃晃,我指的是下梅的“班车”。
刚进村我就看见所谓的班车了,就是刚刚装满“春游的孩子”的那种农机车,这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微型的货车了,可它在当地运输中所起的作用却比手机电影里装得下10个人的“大奔”还要火爆。我不是一个好记者,因为在我准备离开下梅举起相机对准农机车的时候,没了电池,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虽然山也还是那座山,岭也还是那道岭,但,300年前先人用马驮人背走出来的繁华现如今却没落在农机车与高速公路不协调的搭配里。这里离武夷山市不过4公里,就算旅游不是支柱产业,当地农民也有权力进城“交流”吧,带着这样的不解和疑问,我开始了雨中的下梅古镇游。
首先我给自己请了一位导游,依旧不是为了听她背诵我早已熟知的解说词,而是想解开我心中的一个个谜团。首先就是:你们当地人,去武夷山市,做什么车。“就是我们刚才路过的农机车”,如果是外地游客呢,“人家自己有车的噎!”要是没车呢,“包车嘛,也可以等这个班车的”。多长时间一班车,“人坐满了就开,晚上4点以后基本上就没有车了。”
哦!
下梅的主要景色都集中在一条800年前开凿的长不足一里的小运河的两岸,在暴雨的洗劫之下,运河也愤怒地倾诉着他的寂寞,黄色的泥土在山洪和雨水的席卷之中,粗暴地挣扎着,有着诗一般名字的下梅在写不出诗的诗人眼里已经变得狼狈不堪了,可诗人还要在如此的狼狈里,和使命为奸,于是曾经孕育过婉约词句的梅溪,只好长叹一声——
哎!
我尽量在汹涌、浑浊的河水里沉淀着小桥流水人家的古韵,尽量在支离破碎的店铺前想象当初的繁盛,尽量在门庭冷落的宅第间寻找残存的“门当”和“护对”。雨已经接近停了,我用对下梅满身心的热情蒸腾着湿透肌肤的雨水,衣服很快被我不再年轻的火力蒸干了,可淋湿的心呢。
嘘!
在等回去班车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位当地的年轻人,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如此的气度穿梭在大城市的高档写字楼里也一点都不会显得唐突,普通话说得很好,在外面读过书,现学成回乡了。当我问及班车的时候,他欲言又止,说头两年有正规的客运车的,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说到这,他邹了邹眉头,眼里写满无奈。我知道他很想游人们都带着对下梅的留恋依依不舍的离去,但他无能为力。
半个小时后,超微型农机班车终于来了,年轻人说这很可能就是今天的末班车。就在我俩准备上车的时候,呼啦啦从周围的小店里涌出来4位乘客,都是当地人,手里拎满东西。他们很有礼貌地让我这个唯一的外地人先上,就在我刚刚调整好自己的坐姿的时候,身旁已经层叠着坐好3个人,速度之快在眨眼之间,刚才和我说话的年轻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的腿上也叠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即便在如此拥挤不堪的情况下,我的邻座都尽量地和我之间留出点点空隙,我知道这可能就是当地民间表达对外来游客的欢迎和礼貌吧。如此的礼貌让我心酸得想落泪。
雨若有若无地下着,开过车的朋友都知道这样的天气,公路该有多湿滑,一辆额定载客4人的农机运输车,碟装着7个大活人,外加若干货物,快速行驶在对这辆车来说宽得有些过分的双向6排道的公路上。下梅深深地教育了我,在大雨里首次发现农机车的时候我在心里说,即使你免费邀请我上车,我也是不会坐的,人有时不可以把话说绝,即使在心底的自言自语都不可以。
到武夷大道的十字路口只有3公里,可这3公里比万里茶路还要长,在颠簸之间我甚至怀疑这种车是三个轱辘还是四个轱辘,我恨自己今天没有备足电池为它留影,恨自己在上车之前没有蹲下身来好好查清轮胎个数便草率地将安危交给了它。还好,我比其他6个人都幸运,幸运一,我永不会再坐此车了(?!),幸运二,我的座位要较其他五个人来说宽敞得像天堂,幸运三,我比他们提前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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