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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狗 |
分类: 闲言碎语 |
一招鲜,吃遍天。凭借石器和熟练的钻木取火技术,一夜之间,史前的人类跳下树枝,走出岩洞。火和石器让人类自感卓尔不凡,无与伦比。他们开了天目,看到了一片全新的世界。在原初的太阳照拂之下,人类目视远方,脚踏大地,跨步格外高远。一时间,地球上的生物都在传诵一个美名——人类。他们被目为自然的主人,万物的灵长。传说中的暴发户终于跃出了历史的地平线。
如同后来一再重复的历史一样,他们的暴发需要直观证明和二度认可。人类需要有一个物种来主动地证明人类的伟大。当时的人类在焦急地等待另外一个物种的以身相许,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成功。
恍若前定,人类烤肉发出的芳香,深深打动了垂涎欲滴的狼群。这群狼的命运因此被改写。他们将自己彻底交给了人类,从此与旧我分道扬镳,并被最终命名为“狗”,成为人类炫耀自身的一个重要工具,充当着人类不可缺少的二奶角色。狼不知深浅地走进了人类的社会,以“狗”的身份开始了被人类包养的历史,乐不思蜀,丰衣足食。
就这样,人类与“狗类”实现了跨物种的沟通,二者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在漫长的进化过程实现了双向异化,双向雕琢。人类与“狗类”结成了关系暧昧的伴侣。狗也因此入围古人所定义的奢靡之物行列——声色犬马。
因为有狗的存在,人感到了温暖。狗忠诚的个性,摇尾乞怜的作风会让失败的主人对世界充满感激之情。人与狗所缔结成的密切关系的影像,一代代残存在了人的大脑沟回之中。因此,狗懒洋洋地走进了诗歌,苏东坡曾颇为自然地说:“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狗享受着人类的温暖,也承受着这温暖所带来的伤害。犹他州大学犬遗传病研究者戈登·拉克说:“在人类的陪伴下,狗生活于与人相类似的压力之下,因此也染上了与人类类似的疾病。”癌症、夜盲症等居然是老龄狗致命的原因。
在长期的进化中,狗按照人类的好恶形成了自己的个性特征:入可供主子把玩,出可代主子咬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收放自如,进退有据;对主人如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若冬天般的严寒;入则柔若无骨,出则灵牙俐齿;出为百炼钢狗,入为绕指柔——狗成为战争与和平的最佳象征。
同时,狗也在塑造着主人的性格。因为内心深处做主子的潜在欲望在狗身上得到了满足,使得人对于狗的情感依赖日益加深;狗对于主人对手的凶狠更使得主人内心深处的邪恶疯狂滋长。人们在享受着狗所带来的一切。
但是,对于狗,人类有着复杂的情感。在狗的身上所得到的快感越发强烈,人类对于狗的蔑视可能也越发彻底。汉语中和狗有关的词汇几乎都有一种轻蔑和敌意:狗急跳墙、狼心狗肺、狗眼看人低、狗咬吕洞宾、走狗、哈叭狗……这中间隐含了一种自我约束,人类有意用这样的姿态来打造自己的高大全形象。在享受过狗的忠诚之后随即大骂狗的无耻,人类以此来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无主和色厉内荏。
在这样的夹击之下,东方语境中的狗慢慢地演变成了政治动物,一种为了固宠而不惜丧失主体价值判断的动物。所以,狗是一个伟大的参照,狗以自己的无与伦比的成长史为世界提供了一条醒目的堕落轨道:先因追逐小利而迷失本性,又因迷失本性而无法回归,终至沦为物质和情感的双重奴隶,承受主人的亵玩和蔑视。为规避被蔑视的宿命,狗需要表现更大的的忠诚,直至放弃一切原则。
为了人类的残羹冷炙,一小撮狼走上了一条虽然甜蜜然万劫不复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温顺的狗媚态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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