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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润:感谢南京——我最初的诗歌之旅

(2006-05-25 13:54:23)
分类: 画梦年代

 

  

    老实说,这篇文章十年前我就想写的。那时我刚刚在南方安定下来,结了婚,并有了自己的女儿。我觉得有必要把自己最初结缘诗歌的一切记录下来,题目已经定好:《感谢南京》。因为我曾在《儿童文学》上读到欧宁记录他的南京诗歌之旅的散文。然而,也许因为自己懒散的天性,也许我觉得诗歌已经渐渐走远之故,我迟迟未能提笔。不料,这一搁便是十年。

        今年春天,我在网上漫无目的搜索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红伟兄弟正在网上寻找自己,而正当我要与他取得联系的时候,他却在我的手机上留下了他的信息。啊,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春天,红伟、吉春、徐君---我的一个个诗歌兄弟在二十年以后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红伟一再敦促我要为过去写点什么,我还能有理由懈怠下去吗?

        正如洪烛兄弟所说,八十年代,那真是一个伟大的时代。而我要接着说的:那是一个诗歌的年代,那是一个同属于我以及兄弟姐妹们的黄金时代,我们毫无顾忌地用诗歌抒发我们心中至高至上至纯的梦想和情怀,缪斯就是我们心目中的超女。因为诗歌,我们抛弃了一切,耽误了一切。事实上,现在回想起来,正是因为诗歌,我们又拥有了一个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精神王国和世界,直到现在,她或主宰或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可以肯定,她还会主宰或影响我们将来的生活,甚至一生。

        叶宁兄弟说,现在回想诗歌来,就像尿床一样遥远!其实,二十年何曾遥远?在我的记忆里,仿佛就在昨天,一切都历历在目——

        我写诗很是偶然。我曾在自述文章《有一颗六月的心》(载《中学生文学》1986年第5期)描述过,最初,我只是写些散文之类的东西在日记本上,被我父亲的一位朋友看到了,他是《孝感报》的一位通讯员,他看后啧啧称道,建议我投出去。我问:投给谁?他说:《大悟文艺》,《大悟文艺》是我们县文化馆编的文艺刊物,32K本,双月刊,不料两个月后,我的散文处女作《故乡的路》发表了,编辑温世扬。半年后,我在孝感地区群艺馆编的《孝感文艺》上发表了我的诗歌处女作《我们划过了冬天的湖》,编辑解北川。这一年我15岁。在最初的写作阶段,我曾写小说、诗歌、散文,甚至电影文学剧本。而真正一心写诗是进高二以后:一是因为功课紧张,学业压力大;二是我觉得诗歌更能表达我内心深处的东西。1984年、1985年我开始在《诗歌报》、《诗人》、《当代诗歌》、《语文报》、《中学生文学》上发表作品。大概是1985年下半年,《语文报》编辑任彦均老师来说,他留了我一首160多行的长诗《故乡之歌》,准备出个专版,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诗最终没有发表出来。后《中学生文学》创刊,在1986年第5期上,《让我们相识》栏目中推荐了我。在我之前,有王军(洪烛)、叶宁等。1990年《语文报》曾设《中国当代校园诗人》专栏,发我组诗《伤》、我的诗见及自白,他的评论。他曾推荐了我的诗《心境》在《诗刊》上发表。也就是在1985年下半年或1986年上半年,我逐渐和全国许多的中学生诗友有了联系,记得最多的有安徽旌德左靖,广东湛江欧宁,杭州夏季风,合肥蒋慧明,湖南马萧萧,吉林赵立群,江苏泰州北极,山东临沂徐君、胡越,黑龙江他他(胡继学)、李长风,辽宁朝阳李作明,四川营山周劲松等等。我每天收到上十封信,一年下来竟然有一大麻袋。陈岩还替我回过许多信。左靖那时办《一点》,发过我一些小诗,他还寄我一册油印的小诗集《呆呆的想法》,1988年,我在湖北孝感地区文联做《孝感文学》编辑时,还发过几首。欧宁寄过我他油印的诗集。

        我高中三年是在湖北省大悟县第三中学就读的。这三年,我始终与诗为伴,学业荒废。大概写了300多首诗,发表了80余首,其他绝大部分都已丢失。1986年5月,我的祖母患脑溢血住进医院,一个月后,她溘然辞世。而我高考预考落选。

        1986年9月,我随我当时的班主任农罗喜到大悟县城关中学复读一年。这一年,我一边复读一边写诗。因为心里压力太大,夜夜做恶梦,睡在床上,总是觉得被绑在床上了一样,呼喊无声,四肢不能动弹。后看医院,才知患了精神衰弱症。

        这一年的7月,天气燥热。在高考前一天,突然大雨滂沱。我走过一趟又一趟的污浊的积水去看考场,回来路上,我离开了同学,一个人独自走在大街上,突然想放声大哭。望着天边滚动的乌云,我心里想:这就是我的命运?

  

         如今,我已全然记不得当时高考的情形。不过,我还记得,在离开学校的前一夜,我默默地烧掉了所有的书本,因为我心已决:不管高考命运如何,我再也不会返回中学校园。考后,我在家里责任田里看瓜棚,读诗,写诗,还看了一堆武侠小说。
 

       突然有一天,父亲从学校拿回一份电报,内容大概是:七月十六日(?)到南京,左靖。那天已是十五日了,事不宜迟,我粗粗准备,第二天乘早班车赶到武汉,中午到达武汉时,大雨淋漓,我几乎成了落汤鸡。在汉口港,发现到南京的轮船已快开始登船了,而票一时难买。正在我焦虑万分之时,也许是缪斯佑我,恰有一人要转卖票,同时几人争相要买时,他却偏偏给了我:江汉24轮,汉口--南京,三等舱,10元。

        当我马不停蹄地在船上安顿之后,我突然惶恐不安起来:一是我走得匆忙,竟穿了一双红色拖鞋;二是赶到南京之后,我找谁呀?后来转念一想,有叶宁、杨刚、有《春笋报》呀。《春笋报》曾发表我长诗《双桅船》和《六月的抒情》等,可惜这些作品如今再也找不到了。

        船到安徽芜湖(铜陵?),我曾到广播室找播音员,寻找来自旌德的左靖,然而一直盼到天亮,也不见人影.我内心明白,这旅程注定我是孤独的。于是我在船上还写了一首诗:《在江汉24轮上读朋友的诗》。

        轮船是下午5点左右抵达南京港的,因为船位有问题,一直靠不了岸。西下的夕阳照得江面上波光粼粼,我内心也起伏不定。

        当我到达江苏省作家协会时已是6时多,看门的老大爷告诉我已经下班了,他当时和一个女的正在杀鸡,结果挨了一刀的鸡放到地上还满地乱跑,我看了有点忍俊不禁。在我的家乡,杀鸡不死是不良之兆。我的心更是惴惴然。这时老大爷告诉我:你去下关旅馆住下吧。在十几年后的我到泰州见北极时,我想起了这句话,北极告诉我:下关多穷人,旅馆最便宜。夜里,我真的在下关一家旅馆住下了,2元,通铺。

        第二天,我又去省作协《春笋报》找杨刚,守门的大爷告诉我,杨刚没来上班,他还告诉了我,杨刚家的地址,大概是山西西路(?),我又一次马不停蹄地赶往山西西路,但又一次吃了闭门羹,直到天黑下来,我在大院的石头(台阶?)上等,我再也没有力气走动了。夜晚9点左右,走过来两个年轻人,他们问了我情况,还和我一起聊了许久许久.有一个告诉我,因为父亲出身不好,自己仅仅初中毕业。其中一个还主动带我到街上电话亭用硬币打南京警察学校(叶宁)的电话。后来,他让我到他家过一夜。他把我带到家里,进客厅后,他上了楼,我环顾一下,房子有两层,还铺有地毯。不一会儿,一个柱拐杖的老者下楼来,问我带了什么证件,我只有"湖北省青年诗歌学会"会员证。他看了后举起拐杖向儿子打来,这时一位老太太走过来对我说:"小伙子,你不能在我家住了,老头子发脾气了。"小伙子沮丧地又和我一起出来,到门外石阶上等。直到深夜一点时,一个人翻围墙进院,他,就是杨刚。

        这一夜,我睡在杨刚的床上,他则睡在地板上。

        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对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充满感激,他们当时是多么地热情、坦城、质朴,心无芥蒂,感谢他们给我当时疲惫的心灵带来的慰藉,感谢他们陪伴我度过了一个寂寞难耐之夜。

        第二天中午,我终于在南京中医学院吴刚的宿舍里见到了叶宁、左靖、欧宁、寒玉。他们告诉我,他们刚从火车站回来,送走了上海的李嵘,福州的林菁菁。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刹那,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在南京的几天里,我已忘记自己和朋友们到过的什么地方,仅仅记得去了一趟书店,买了一册房龙的《宽容》,还吃了西瓜,在一诗友家吃过板鸭。在离开南京的前一夜,我和寒玉坐在中医院的草地上一直到天亮,在星光下,我看着她忧郁而美丽的面孔。她谈及她的父母和家庭,我觉得她和我一样,天性忧郁。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南京的,是叶宁送走我的。

       乘江汉55轮,逆流而上,我回到了武汉,在船上我一口气写了4首诗,其中有两首发《春笋报》上。有一首《写给寒玉》——

    听大家讲你很会唱歌

   唱歌时还有眼泪伴奏

   该我后悔一百年的是迟见你两天

   两天里你的歌早唱完了早飘远了

   两天里我们都累了噪子都沙哑了

   那一夜你一直在我身边

   那一夜我一直在星光下阅读你

   你是多么的年轻而美丽

   告诉你呵,寒玉

   人生三分之二的财富你占有

   三分之一已在门口等待你

   可又为什么总是说你老了

   老是这么重复又重复

   当时我的手指已测不出凄凉的底

   等到将来的某年某月某一天

   我们真的老了

   星星在我们的鬓发上筑满了巢

   人生的财富我们挥霍殆尽

   我肯定你会说

   那时我们是多么的年轻而美丽

   可是那一夜呵

   我和你流浪的船又将停泊在哪里

   这里是否还生长着一块

   芳草地

        我回到家时,我妈妈冲过来与我抱头痛哭。原来,我一去近十天杳无音讯,而且没拿家里一分钱,母亲正埋怨父亲,如果再迟回两天就会散发启事寻找儿子的。父母并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学校攒了130元的稿费,当时那是一笔巨款啊!从南京回来后。我收到《中学生学习报》一编辑信,说我被入入选"全国中学生十大诗人",瞩咐我交上十几首代表作,还有写作经历的文章,说要出一本集子,我遵嘱写了寄去,直到现在我不知道书出版了没有。

        这是一个漫长难熬的夏天,我在食寝难安中等待奇迹出现,最终我高考落榜了。

 

  

      我第二次南京之旅是在1989年5月下旬 。

      那一年,我满怀信心地参加了武汉大学中文系插班生考试。在珞珈山,我用半年时间刻苦学习了《许国璋英语》、《古代汉语》、《古代文学史》等大学专科课程。考完后,在江苏泰州北极的催促下,我来到了南京,那时叶宁已经是一名人民警察。我是清晨到达南京的,一下轮船,我只打了个电话给他,就径直去了泰州。那时北极在一家扑克厂做工人。我在泰州呆了一周。北极找出我写给他的信,其中有的还是陈岩模仿我的笔迹替我回的(今天陈岩已与我们兄弟阴阳相隔)。在泰州,我第一次见到了子川(张荣彩)老师以及徐一清老师,还参观了梅兰芳的故居。泰州的《花丛》杂志以及《广陵潮》多次发表我的诗歌作品。离开泰州时,北极的妈妈送给我一大包棕子、熟鸡蛋,我还带走了一只小猫咪。这只小猫咪一直随着我长途旅行辗转到了我湖北老家,后来还当了妈妈,我曾为她写了一篇文章:《我家小妹》。

        在南京,我呆了两天。见到了叶宁、杨刚、吴刚等。那时学生风潮很紧,作为警察的叶宁更是忙得紧。6月2日,我们匆匆在玄武湖边留了一张影。走时,他依然来送我,那是夜里,他在长途汽车站一直陪伴我,直到汽车开动。汽车经过安徽合肥、河南固始等地,6月4日凌晨,我回到了武汉。

        不久,我得到了武汉大学插班生考试的成绩,130多人,我的在绩排在前15位,录取40人。然而,因为某种原因,武汉大学最终没有录取我。我的大学梦彻底破灭。

        这期间,我和洪烛有两次错过了见面的机缘:一次是插班考试前夕,我曾和邱华栋、陈岩一起到他宿舍找他,结果未见;再一次是在南京和叶宁一起去他家时,他妈妈告诉我,他和他父亲一起去了安徽乡下。人生就是这么无常,错过了一次机缘,也许就会错过一生的机缘。

        我的第三次南京之旅是十多年后的2005年11月,我去苏州参加全国报纸副刊研讨会,我提前三天离会,到了泰州,我再次见到北极。泰州变了模样,北极也变了模样,他的头发也变白了,也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光阴给我们带来的一切。我们的孩子都大了,我们都开始变老了。但是,我们的诗情还在,我们的诗永远不老。他每天为生意奔波,为孩子、家庭操劳。两天后,我又来到了南京。南京,我已记不清十几年前的样子。我和《扬子江》诗刊主编子川先生走在秦淮河堤,谈着诗。在一个茶馆里,我们等到了叶宁。昔日高挑隽秀的叶宁,如今极度发胖,已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可乐罐"了。我发现,叶宁虽然模样变了,但内心深处的东西依然没有变。第二天,我匆匆乘班机离开了南京。

        南京,今生今世注定了我们的牵挂。1995年3月,我的女儿来到了人间。为了纪念我最初的南京之行,以及与兄弟姐妹们在南京的日子,我给女儿取名“徐含(寒)玉”——今天我第一次向兄弟姐妹们说出了我一个人心中的秘密。

        今天,在这寂静之夜里,我坐在岁月的充满涛声的河岸回忆往事,但我的内心澄澈而又透明,充实而又伤感。正是因为诗的缘故,我琐碎地流水账式地记下这些,可是,我还是言而未尽,心灵深处的东西方依然没有得到充分的表达。多年以来,我浪迹大半个中国,我不只一次地想,在自己最初的诗歌岁月里,为什么竟然莫名地与南京联系在一起,是因为南京有杨刚、洪烛、叶宁,还有《春笋报》吗?这个问题的回答不能仅仅用是或不是那么简单。其实,在当时,我千千迢迢见过的中学生诗友中还有周劲松(1989年11月,我专门从重庆赴成都见他,并和他一起拜访了流沙河先生)、吉春(1988年8月,他把一个哈尔滨姑娘从秦皇岛一直护送到了我居住的小城湖北孝感)、徐君(那时他在秦皇岛当兵)、蒋慧明(合肥人,当时在天津北方曲艺学校读书),1994年我在湛江还见过苏婷,在茂名见过赵红尘、浪子。当初为了诗,我们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地去作一次次旅行,那是多么地勇敢和坚定啊!而我、我们又该如何把这种勇敢和坚定持续下去,去完成自己今后的人生之旅?

        八十年代,是一个伟大的年代,是一个诗歌的年代,是一个值得讴歌和抒情的年代,更是属于我们诗歌兄弟和诗歌姐妹的黄金时代。为了诗,我们几乎是鲁莽地付出一切,但缪斯女神的回报令我们是多么无比地宽慰,甚至让我们受宠若惊:她让我们的人生与人格更加富有诗意,更加澄明,更加富足与充实,她还为我们的人生指明了方向,那就是诗歌的方向:高贵、优雅、成熟,她已溶入于我们生命的血液之中,成为我们灵魂的一部分,是我们一生都值得骄傲的财富。作为人生,能拥有这些,夫复何求?当我们在现实中遭遇一点世俗的鄙视与冷眼又算得了什么?

        我曾读到达赖四世仓央加措所写的一首爱情诗: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动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

        不为修来世,

        只为中途与你相见。

        现在我看来,活佛写的哪里只是爱情,他分明道出了我们少年时的心对缪斯的痴迷和不悟执着的情怀。

        啊!今夜,我有千条万条的理由要说出——

        感谢诗歌!感谢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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