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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畫報出版社已出版了我的《俠的精神文化史論》,近方收到,展讀慨然。
三十一日,承工人出版社好意,又為我《四十自述》一書做了新書發表會。說到《四十自述》,感慨自然更多。昔年替我出書的周安托兄,已歸道山。而我紀錄的那個四十歲的靈魂,也在風塵中逐漸老去了。
此書與坊間一般傳記頗不相同。尋常傳記、回憶錄,是「左史記言,右史記事」那個傳統中的記事之作,重在敘述相關人事經歷。我這是自序之體,猶如司馬遷的〈太史公自序〉或劉勰的《文心雕龍'序志篇》,屬於「詩言志」的傳統。故談的不是個人的自然生命,而是文化生命。體例也從詩講起,分詩、思、事、史四部份,每部份各五章。談我「十有五而有志於學」以後,求學問道之過程,並如何「三十而立」、如何四十而大惑。其中當然也不乏對事件時局之描述,因為我歷世之經歷也頗豐富(卓克華兄每次在我返台時,都找我去吃ㄧ家清真牛肉麵,他推崇那是台北最好的,並為該店謅了一幅對聯說:「相逢唯食牛肉麵,世味須問龔夫子」。可見世味久諳,人所共知),但論次別有重點,目前恐少有同類之作。
克華又曾說我這本書乃治學方法之書,我亦以為如此。四十以前著作四五十種,綱要大抵在是。不過一般人讀之,未必須如此嚴肅地看,把它當散文讀也不妨。通常散文家無學問,學者又無文彩,此書略能兩兼之。
發布會上,沈昌文先生及詹海雲兄替我做了介紹。沈公云他欣賞我能文情並茂、中西兼通,並戲稱為我之「粉絲」。海雲與我,則是前一天葛榮晉、張踐、王傑諸先生邀了同去大覺寺喝茶才碰到。他由台灣來,在民族大學講學,三十一日正好要回去,聽說我有這個活動,臨時把機票給改了來替我助陣。諸君盛情,至可感也!
計我在大陸已出版了十六種書,《俠》及《四十自述》等是舊作新刊,但也有其他一些是新近寫的。舊作當陸續修訂整哩,以就教於學林;新的研究也要賡續錄出,以示自強不已。近方寫《中國文學史》,已成其半矣!
二○○二年春,輔仁大學要開文學史研討會,我會前恰好路過香港,與陳國球兄見了一面,談起近百年的文學史寫作傳統,不免發了一通牢騷。在旅途中便又把這些牢騷寫成了論文,拿到會上去發表了,流彈四射,聽者動容。里仁書局徐秀榮兄乃來找我,說既然老兄對以往的文學史都不滿意,現在大家也確實沒什麼新東西看,那為什麼不自己寫一本呢?我想想也對,當即準備動筆。但手上稿債如山,清了這個欠那個,一時忙不過來。且本以為多年蘊積,此等書,兩下便可弄完了;誰知去年春天動起手,才發現作史不易,尤其是體例,頗費斟酌。我人在旅中,又無書可以參看,談到的作家與作品,徒恃記憶,歷來寫史亦無如此冒險者。因而時作時輟,緩緩為之。如今經營泰半,心情也漸輕鬆了,將來按部就班寫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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