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方歸來。北京木葉黃脫，遍地蕭瑟，果然是一派北方冬寒景象。

　　王玉奎兄弟自承德來，與任定成、王駿同來邀飲。說起與王駿、林信華去石家莊吃狗肉，其後我又去承德拜訪他等往事，大發豪興說：「再找小寒以後，大夥兒去承德，殺一條狗、烹一鍋羊來喝酒吧！」結果承德還沒去呢，我已先醉了，昏睡了一下午才由他們送回。看來老矣，不能再與諸君縱酒啦！

　　十七日在國學小院講「中國的書院與講會」。記得南華大學剛創辦時，我也講過一次，談書院精神。坐在榻榻米的教室，木條長几，講者聽者皆席地而坐，關了燈，每張茶几上點一燭盞，秉燭夜談，益饒清趣。如今不可能再這樣做，但一群人在溫暖的屋裡談書院傳統，看著小院中木葉紛飛，也是不錯的感覺，頗有涉世蒼茫之慨。

　　該日無詩會，陳興武卻也到了，原來他也來彈古琴。據說他們彈了一早上，中午去吃飯，聊起詩會正敎格律，許多人初習此道，感覺又陌生又好玩，陳便以菜譜上的菜名徵對：「土豆燒牛肉」，李曼對以「蕃茄燉鮑魚」，陳大嗟賞。我聽了亦以為有趣。作詩本來就是游於藝，應該從遊戲中體會。凡百學問皆出於玩，無玩心，就玩不出道理。而且飲啖雖俗事，作詩卻不妨由此落想。俗事俗情，一轉也可能另見趣味。例如我有冬夜一小絕句云：「福圓枸杞燉牛鞭，頗喜冬寒醉飽眠。未必養心須忌口，老夫剛證祖師禪」，即是如此。押鞭韻，彷彿東坡用屎字，所謂：「腳踏牛屎覓歸路，家在牛欄西復西」。

　　國學小院的講會、詩會、琴會，看來已上軌道。今晚我又要南下無錫、轉南京、去杭州、飛廣州、入成都、遊重慶，一去二十幾天，講會要稍停一會兒。詩會琴會則照舊，每週六日聚會。十二月一日下午（週六）三至五時，則另請張克鎮先生來講中醫，題目是「以傳統文化拓展醫學新空間」，有興趣的人都歡迎來聽。張先生善針灸，也許還可以為有需要的人扎一針。

　　以上是國學小院的事。最近多談國學小院，其實在其他地方我也沒閑著。昨姜小青先生來北京，我們準備編個《東亞漢學薈要》，先輯印日本《詩經》學著作若干種，以饗學林。

　　北師大今天則舉行研究生開題。我的幾個研究生準備做《文選》李善注引用小學類書研究、《詩經》毛傳鄭注與朱熹注的同詞異訓比較、女族字的形成與內涵研究等，跟李運富、王立軍諸先生的學生一道，一一考來，不覺累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