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王远宜为郓城樊学曾《菉竹轩诗稿》撰写的序
(2021-02-23 12:5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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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此内容由樊迎振先生提供,卢明标点、注释、粗译。
文章大意:
《菉竹轩诗稿》是郓城樊学曾的诗集。樊学曾从小爱诗,中间坚持三十多年。他吟咏的诗很多,此诗集只不过占他全部诗作的三十分之一罢了。我现在为他的诗集作序,助其流传。
在上古时代,先王以诗教化世人,总起来说,就是引导人们使性情端正。凡是人之常情,圣人是不禁止的。圣人不但不禁止,而且会表达出来。所以说,诗是引导性情的。再说了,圣人不仅不禁绝,而且和人们一起表达。也就是,表达给人,并不禁止。所以说,圣人的情感从他的著作中可以见到。让人无奈的是持不同观点的人带偏了地方。说抑制情消才能作圣人,既然抑制了性情,怎么又能还能见到性情呢!情这东西,在圣人那里是不禁止的。只是,情就像水一样,不能不流。流淌而不加节制,便必然会四处涨溢,这是不可不防的。因此说,努力使情感端正,大概就是防止情感超出应有范围的办法吧?!
后世谈论,把情与景相提并论。景是情感蕴蓄的景。假如隐去了情,名山、好水、深林、珍鸟等,一切可玩可赏的景,若没有情的寄托,又谁能感受到景的美呢?!我这种诗中没有情感便没有景的观点,好象前人没有谁说过。
杨慎是最近一个时期评诗的高手。他说过,比、兴便是景;筋节便是情。不要把情与景看作是两回事。所说的筋节,仅是诗中音奏之情,而不是诗所从内心生出的强烈情感。杨慎的观点,与高仲武差不多。
樊学曾生于世代官宦之家,自幼不喜欢追求奢糜的生活,只深爱诗。他青年时代便到了北京,在朝廷里,被授予光禄寺大官署署丞,后来又到湖广兴都留守司任职,其他时间便是安居于家,他的诗,可以按这个轨迹进行考察。看他在京城吟咏的诗,可见词采华美。读他在钟祥那段时间的诗风,可见词妍美而雅正。那些在家乡园林中写的诗,以及游外地风光的诗,则可见流畅的词语适意的情怀,有所委婉地寄托,其深意并未被华美的词语掩盖。情感有所直抒,并不因偏僻的区域而隐去。所说的情近于正的情况,应当便是樊学曾这样的诗吧。
庚戌年的冬天,樊学曾不远千里寄信给我,请我为其诗集题词。樊学曾是名臣的后人,交往的多为天下明贤。他的诗有很多,独与山林隐逸之客相酬唱,况且愿意让我给他写序,这足以从中认识樊学曾了。
原文:
菉竹轩诗稿序
《菉竹轩诗稿》者,郓城樊光禄以续之诗也。以续自燥髪即为诗,中更三十馀。所吟咏,此第其三十之一耳,余为之叙而传之。
昔者,先王之以诗教也,总之,引亍正情而已。凡人情之所必同者,圣人弗禁。然圣人不惟弗之禁也, 亦且有以道之,故曰诗,以道性情。又圣人不惟弗禁之,人而并以道之也。亦且道之人者,弗禁之已。故曰圣人之情见乎辞,独无奈异学者之离而之他也。曰一情冥为圣人,夫既冥矣又何见焉!情者圣人之所弗禁也,苐情如水不能不流,流而不已必四溢而不可防。故正情者,其防之之术乎?!
後世谭诗并举情与景而对言之。夫景者,情所会之景也。假如情而冥焉,即寓内之名山嘉水、蔚林珍鸟,一切可赏可玩之景,若情所不寄又孰见其美乎?!余谓诗无情并无景者,似亦前人所未道也。
杨用修,近代之善评。其言曰:比兴景也,筋节情也,亡论歧情景而二之。 则所云筋节者仅诗中音奏之情,而非诗所从浡发之情,其见与高仲武等也。
樊以续生累世孤卿之裔,自幼无绮纨之尚,独属意於诗。弱冠游都下,授大官署,复参兴都幕职,余谢事家居,其诗可按而考之也。览金台之闳丽,其词壮以玮,挹郢上之风骚;其词妍以雅,比寻旧圃之杞菊。访别渚之烟水,其词畅以适情,有所婉寄,不以绮语掩也。情有所直抒,不以僻境晦也。所谓情之近于正者其在兹乎!
庚戌冬,以续不远千里缄书致余以题词属之。夫以续名臣贤孙,所交游多天下明贤,考其诗不数数。谭及独与山林逸人隐客相酬唱,且余推不交谬以相属,
是足以识以续矣。
益津 王远宜 撰
卢明注释:
樊光禄以续:即诗集作者樊学曾,他字以续,号孟鲁,曾任光禄寺大官署丞,故称樊光禄。
谭诗:即谈诗。“谭”通“谈”。
杨用修:即杨慎。杨慎字用修,初号月溪、升庵,又号逸史氏、博南山人、洞天真逸、滇南戍史
高仲武:渤海(今山东滨州北)人。唐诗选家,编有《中兴间气集》,选录唐平定安史乱后三十年间诗人作品,附有评论,为唐人选唐诗中有影响之著。
金台:多义词,此处指古都北京。明 沈榜 《宛署杂记·铺行》:“当成祖建都金台时,即因居民疎密,编为保甲。”
王远宜:王远宜,字汝致,直隶霸州人。由进士,万历三十年任郓城知县。任六年,擢工部主事、监察御史,终太常卿。赠工部侍郎。
署“益津”,为标明地望。益津关在霸州,故署“益津”即与署“霸州”同。
万历庚戌年:即万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