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观照?
(2015-09-16 11:24:35)我们并没有自己的中心,虽然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归于中心,那是因为外在状况使然,你不得不提高警觉。如果突然发生危险状况,你会发觉你里面有一个中心,因为在险境中你的意识会出现。
例如某个人要杀你,在那时你不能思考,你不能没有意识,你全部的能量汇集起来,整个人凝聚在当下,因为你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跑去未来。那个片刻是你的全部,你不仅意识到要杀你的人,也意识到被杀的人——你自己,就在那细微的时刻里,在你里面感受到一个中心。
那正是为什么危险的游戏有其吸引人之处。去问问登上圣母峰的人,当希勒力(Hillary)第一次攀上那里的时候,他一定感觉到有一个中心突然出现。当第一次某人登上月球时,在那瞬间他一定感觉到有一个中心发生,所以危险的活动才那么吸引人。
又比方你正开着车,你不断加速,直到速度已有可能造成危险,在那个片刻你无法思考,思维止息了,你也不能做白日梦成幻想,那个片刻变或是你唯一的片刻,就在命在旦夕的危险之际,你忽然意识到内在有一个中心。
尼采曾经说过,战争会一直持续下去,是因为有时候在战争的过程中可以感觉到自己,因为战争是危险的。当死亡已成为不可避免的事实,生命就会变得强烈,当死亡的脚步已近,生命就会变得强烈,因为你归于中心。任何时候当你开始意识到自己时,就有一个中心正在形成,但如果那是因为情境使然,当情境不在时,那个中心也会随之消失。
不能只是由外在的情境主导,必须是你发自内在才行。所以,在日常的每一个活动中尝试去觉察。当你正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试试看,去觉察那个正坐着的人。不只要觉察椅子,不只要觉察那个空间、周围的气氛,也要觉察坐着的人。闭上双眼感受一下自己,深入地去感觉你自己。
德国学者海瑞格(Eugen
Herrigel)随一位禅师习禅,在那里他学了三年的箭术。师父总是告诉他“很好,你表现得不错,但是还不够。”等到海瑞格本身成了箭术的大师级人物,他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但是师父依然对他说那一句:“你做得很好,但是还不够。”
“我的命中率已经是百发百中了!”海瑞格说。“那您还要我怎么样?我如何能更进一步?我的精准度已达满分,再高的期望怎么可能?”
据说禅师这样回答:“我所关心的不是你的箭术或是你的精准度,我关心的是你,你已经是个完美无缺的专家,可是当箭离开弓的那一刻,你并没有觉知到自己,所以一切都枉费了!我不在乎箭是否射中红心,我在乎的是你!当你弓上的箭发出去时,你的意识也要跟着发出去,就算你没有射中箭靶也不要紧,但是你不能没射中内在的箭靶,你一直都做不到这一点。你是零失误的专家没错,但你是个模仿者。”不过,要对一个西方或现代人的头脑——现代人的头脑都是西化的说明这样一件事并不容易,那样的头脑听不进这些事,射箭请求的是命中率。
他做了什么?他第一次归于自己的中心,目标在那里,而他也“在”那里。所以说,不管你手头上正在进行什么事,不需要去射箭,不管你做什么,甚至只是坐着,让你坐着时的意识是双向的。记得外面发生的事,也要记得是谁在里面。
临济禅师有一天正在做早晨的演讲,有个人突然冒出来问他说:“我只想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是谁?’”临济走下讲台,向发问的人走去,大家都在想临济会做什么,因为问题很简单,他应该是坐在位子上回答就可以了。他走到那个人身边,整个厅堂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临济走到发问者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个颇具震撼力的时刻,一切都停止了,问问题的人开始流汗,而临济不过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临济说“不用问我,进入你自己的内在去找出是谁在问这个问题,眼睛闭起来,不要问别人:‘我是谁?’走入自己的内在去发掘是谁在发问,里面这个问问题的人是谁。把我忘掉,去找寻问题的来源,深入你的内在!”
据说,那个人静了下来,然后合上双眼,在那瞬间地开悟了。他笑着睁开眼睛,接着去碰触临济的脚,并且说:“您己经回答了我的问题,我问过所有人这个问题,他们给我许多答案,可是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解答,然而您给了我答案。”
“我是谁?”有谁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可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情境下,一千个人同时保持沉静,空气里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临济用他那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从台上走下来,然后只是命令这个人:“闭上你的眼睛,走入内在,找出发问的人是谁。不要等我来回答,去发现是谁在问。”这个人闭上他的眼睛,在那个状况下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自己的中心,忽然间他归于自己的中心,在那一刻他意识到最核心的所在。
这就是你要去发现的,觉察是去发现内在最核心深处的方法。你愈无意识,你离自己愈遥远;你愈有意识,就是朝自己愈靠近。在意识到达百分之百的时候,你活在自己的中心;当意识较微弱时,你活在靠近表层的附近,或是当你无意识时,你活在表层的地方,完全忘了自己的中心,所以说,你的意识有这两种可能的移动方式。
你可以处在表层,意谓着你活在无意识里,看电影、听音乐,让你忘却自己,那时你是处在表层。即使是去读吉塔经、圣经、可兰经,这些事也可以让你不记得自己,使你活在表层。
无论你做什么,如果你能记住你自己,就是在接近自己的中心,有一天你会端处于中心,于是你开始有能量,那个能量即是火焰。整个生命、整个存在就是能量,就是火焰。火焰是以前的说法,现在他们称那叫做电流,人类对它有无数个说法,但火焰是贴切的说法,电流听起来似乎不够活,火焰比较传神。
做事情的时候保持留心,这是个漫长又艰辛的旅程,连要保持警觉一秒钟都不容易,头脑总是会不时的介入,但这不是办不到的事,这是有可能的,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可能办到的。你只需付出努力,倾全心全意去做,毫无保留地去做,勇于探触内在的每一个角落,为了觉察不惜牺牲一切,只有这样,内在的火焰才会被你发掘,它就在那里。
你的觉察要愈来愈深,对当下要愈来愈警觉、敏锐。
行动有两种,耶稣的十字架代表的正是这两种行动。其中一种是线性行动,你以直线的方式移动,从一件事到另一件事,从一个念头到另一个念头,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从A到B,从B再到C,再从C到D,你以水平直线的方式在行动。这正是时间移动的方式,也是昏睡之人移动的方式。你可以象梭子一样来回移动——反正都是那条线,看你要从A到B,或从B到A都可以,你在同一条线上移动。
还有另一种行动方式,那是截然不同的次元,它的移动不是水平方向,而是垂直方向,你不是从A到B,再从B到C,而是A到更深的A:从A1到A2、A3、A4——往深度或者是高度的方向移动。
当思维一不在,新的行动方式就开始,你会好比掉到深渊里一般。静心深入的人,迟早会来到那个点,宛如面临一个无底深渊,不由得一阵晕眩,心中感到惶恐不已,他们会想回头抓住旧的行动方式,因为那是已知的,而眼前一道个深渊就象死亡。
这就是耶稣的十字架所指的意思,那是一种死亡,从水平线到垂直线的经验是一种死亡,真正的死亡。不过那个死亡仅是从单方面来看,从另一面来看是一种重生,死亡是为了再次活过来。在一个次元中死去,为的是能够从另一个次元出生,水平线上的你是耶稣,垂直线上的你成了救世主。
假如你从一个念头进到另一个念头,那仍是停留在时间的世界里,假如你进入“当下”这个片刻,而不是进入“念头”之中,你却是进入了“永恒”。你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在这世界里,没有什么是静止不动的,没有什么可以是静止不动的——会有一种新的行动方式自你的内在产生,那种移动方式不带任何动机。记住这些话语,你在水平线上的行动是出于某种动机,你必须成就某些事:钱、名望、权势或是神,总而言之,你就是要达成某种成就,你是怀有企图的。
带有动机的行动表示你是无意识的;没有动机的行动则表示你的意识是清醒着的,你出于纯粹的喜悦行动。你行动是因为行动就是生命,生命就是能量,能量就是行动。你行动是因为能量即是欢喜,不为别的,你并没有目的,不是在追逐什么成就,其实你根本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开开心心地待在能量中罢了。在行动之外没有任何动机,行动的本身即有其本质上的价值,不用附加其他的价值。
那个当下时,你就是那朵花,那朵花也变成了你。没有思维的时候,谁是花而谁又是看花的人?看的人变成被看的对象,忽然间你和花之间的分别就不见了,忽然间你穿越了那个分野进入了花,花也穿越进入了你,忽然间你们不是分开的,你们变为一体。
如果你开始思考,你和花又会分开。假如你不思考的话,哪里有二分性?当你和花在一起而没有任何思绪时,那是一种交流,而不是对话。当你和所爱的人在一起,那是一种交流,而不是对话,因为你们不是以两个人存在的。你坐在心爱的人身边,握着对方的手,你只是存在,既没有想已逝的过去,也不想往后的未来,你们俩就在此时此刻。能在当下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强烈,没有任何思维能穿透这样的强烈度。
那扇门是很狭窄的,“当下”的门是很狭窄的,在二分的状态下,两者无法一起进入当下,唯有合在一起时才能通过那道门。在当下思想和作梦都是不可能的,作梦不过是思想的图形化,两者都是物质。
头脑不是处在过去就是在未来,它无法在当下,要它在当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当你在当下时,头脑就不存在,因为头脑意谓着思维。请问在当下怎么思考?你可以去想过去,因为过去已是记忆的一部分,头脑能在那里工作;你也可以去想未来,未来尚未形成,头脑可以幻想未来。
头脑可以做两件事:不是进入过去,就是去到未来。过去的空间无限广阔,那里的空间够大,你爱去多远就去多远;未来也是无边无尽,你可以天马行空,尽情作梦、幻想。但是头脑在当下要怎么运作?当下没有半点空间给头脑做任何事。
老子也是如此,他说:“除了我,每个人似乎都是有智慧的,除了我,每个人似乎都是聪明的——我是愚笨的人。”老子是地球上最伟大、最富智慧的人之一,但他感觉处在你们之中,他是一个愚笨的人。老子说:“每个人似乎都是思路清晰的思想家,只有我是糊里糊涂的。亚里斯多德对赫拉克莱特斯说的话,老子对他自己说了。
老子说“当一个人没有用头脑聆听我的教导时,他会成道;当一个人用头脑聆听我的教导时,他有他自己的解释,那个解释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某个人听我说话,却没有听进去——就是有人会充耳不闻——当某个人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时,他会笑我的愚笨。第三类的头脑占了大多数,老子说:“假如大多数的人没有嘲笑你所说的话,你要小心,你一定说错了什么。唯有大多数的人认为你是傻子,你才有可能是有智慧的人,否则不可能。”
神是一个奥秘,不是三段论法,那些想用任何东西证明神的人,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对神你不能去证明什么,证据是属于水平世界的东西。
那正是信任的意义:你掉进一个深渊,你在里头经验,你让自己消融其中……于是你领悟了。只有在没有头脑的时候,你才能领悟,在头脑消失前,那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你置身何处,那正是你人不在的地方,你可能在别的地方,就是不会在你所在的那里。你所在的地方正是你不在的地方。
因为有那么多沉睡的人,所以有那么多个世界存在。你有自己的世界,如果你沉睡着,你活在由自己的想法、观念、梦想、欲求所构成的世界里,当你过到另一个人时,两个世界发生撞击,于是你们的世界产生冲突。真实的状况就是这样,要小心!
去看看先生和妻子之间的对话,他们一点也不是在交谈。先生在想公司和薪水的事,妻子则想着她圣诞节要穿的衣服,他们里面有自己的世界,而各自的世界会在某些地方交过——例如冲突。因为妻子的衣服要靠先生的薪水来买,先生的薪水必须供给妻子去买衣服,当她喊一声“亲爱的”,这句话的后面挂着一套她所想要的新衣。
“亲爱的”在这里不代着字典上所写的意义,那只是一句表面的甜言蜜语,所以每当一个女人说“亲爱的”,先生听到马上就担忧了起来,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当有人叫你“亲爱的”,你不能表现出面色凝重的样子。
他会说:“怎么了?亲爱的,有什么事?”可是他还是不免担心自己的薪水,圣诞节就要到了,他的荷包恐怕不保。
在两个各自的世界里,对话是不可能的,只有冲突才有可能。
那正是为什么当老子说话的时候,他使用的语言或许和佛陀、赫拉克莱特斯的语言不一样,但所传递的意思全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私人的世界已随梦幻、渴望——就是头脑——一起消逝。头脑是一个私人的世界,但意识没有私人的世界,醒觉者有一个共通的世界……所有醒过来的人,有共同的世界,那就是存在。而所有还在沉睡、作梦中的人则有他们各自单独的世界。
归于中心
你必须先懂得“觉察”的意义。当你走在街上时,你会注意到许多事情:沿路的商家、经过身边的路人、车辆,你注意到很多事情,除了一件事之外,就是你自己。你正走在路上,你意识到许多事,唯独没有意识到你自己,这个对自己的觉察,也就是葛吉夫说的“记住自己”,他说“不管你身在何处,要总是记得自己。”
无论你正在进行任何事情,你的内在不要停止做一个动作:觉察自己正在做这件事。你正在吃饭,去觉察到自己;你正在走路,去觉察到自己;你正在听、在说话,去觉察到自己。当你生气的时候,去觉察到你正在生气,就在生气开始的当下,去觉察到自己正在生气。这个持续不断的记住自己,会在你里面创造出一股微妙的能量,你的人会开始变得清晰透彻。
通常,你不过是一只松垮垮的袋子!说不上真的札实,也没有一个中心,就象是混了许多样东西在一起的液体,没有任何的中心。你是那些不断在游移、善变的群众之一,里面没有人在当家做主。觉察能让你做主人,当我说做一个主人时,我不是要你成为控制者;当我说做一个主人时,我是说要“在”持续不断的在。不管你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你的意识中一定要不断记住一件事:你“是”。
这个单纯的感觉自己——我“是”的感觉会创造出一个中心,一个如如不动、宁静的中心,一个自我主宰的内在中心,那是一种内在的力量。当我说“内在的力量”时,我是说真实的力量,那正是为什么佛陀谈到“意识之人”,那确实是一种火焰。当你开始觉察,开始去感受你里面新的能量、新的火焰、新的生命,以及由于这个新生命而来的新力量、新活力,许多过去宰制你的事情会直接消融,你不需要和它们角力。
我们并没有自己的中心,虽然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归于中心,那是因为外在状况使然,你不得不提高警觉。如果突然发生危险状况,你会发觉你里面有一个中心,因为在险境中你的意识会出现。
例如某个人要杀你,在那时你不能思考,你不能没有意识,你全部的能量汇集起来,整个人凝聚在当下,因为你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跑去未来。那个片刻是你的全部,你不仅意识到要杀你的人,也意识到被杀的人——你自己,就在那细微的时刻里,在你里面感受到一个中心。
那正是为什么危险的游戏有其吸引人之处。去问问登上圣母峰的人,当希勒力(Hillary)第一次攀上那里的时候,他一定感觉到有一个中心突然出现。当第一次某人登上月球时,在那瞬间他一定感觉到有一个中心发生,所以危险的活动才那么吸引人。
又比方你正开着车,你不断加速,直到速度已有可能造成危险,在那个片刻你无法思考,思维止息了,你也不能做白日梦成幻想,那个片刻变或是你唯一的片刻,就在命在旦夕的危险之际,你忽然意识到内在有一个中心。危险的活动之所以显得吸引人,只因它有时令你觉得归于中心。
你曾经试着尽量不要生气,有好几次,你下定决心不要再发脾气,可是没用;你努力地不起贪婪之心,却一再掉进贪婪的陷阱里。尽管已试过各式各样的方法来改造自己,任何转变却似乎不曾发生,你,还是原来的你。
在这里,我已告诉你一把简单的钥匙——觉察。可是你并不相信,其他方法都没有效了,光凭觉察能有什么帮助?钥匙一向是不起眼的小东西,没人认为它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把小小的钥匙却能打开大枷锁。
当年人们曾问佛陀:“要怎么样我们才不会生气、不会贪婪?不会老是想着性或食物呢?”不论什么问题,佛陀的回答永远是:“要觉察,将觉察带进你的生活。”
分析家与观照者
西方的做法是去思索问题,剖析肇因的所在,回到过去,从最源头处探讨事情的根源。无论是解除头脑的制约,或是重整头脑、重整身体,将留在脑中的一切铭印拿掉,这些都属于西方的方式。精神分析学所钻研的领域在记忆里,进入你的童年、你从前的历史,追溯到问题发生的起始,也许在五十年前,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精神分析就会从那里着手。
长达五十年之久的历史!那是个很冗长的故事,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什么用,因为问题有成千上万处,不是解决一处就能从此一劳永递。你可以进入一个问题的过去,你可研读自己一生的传记,去找到问题产生的原因。或许你可以解决一个问题,但是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在那里。要是你开始去解决这辈子所有的问题,那将会花掉你好几辈子的时间!
让我再说一次:为了解决一世的问题,你必须经历一再的出生,这可以说是不实际的,也是行不通的。当你花了几万世的时间解决你这一世的问题,在那几万世的时间里,每一世又会产生各自的问题……就这样没完没了,你会渐渐地被淹没在问题堆里,这岂不是很荒谬?
到了现在,精神分析学的方法已经朝身体方面发展,例如罗夫深度按摩(Rolfing)、生物能(bioengergetics)及其他的方法,为的是能解除留在身体肌理里的铭印,同样的,你必须回溯身体的过往历史。这两种方式的处理逻辑不仅一模一样,还有另一个共通点:问题来自过去,所以都要从过去着手处理。
人的头脑总是要做两件不可能的事,其中一件是重新改造过去,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过去已经发生了,你不可能真正回到从前;最多你是进到过去的记忆中,那也只是记忆,不是真的过去。过去已经不复存在了,你无法重新改造它,这是人类无法完成的目标之一,为此人类也已经吃了不少苦。你想恢复过去,要如何办得到?过去是已经笃定的事,一切的可能性已经结束,是既成的事实,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余地可以让你重新改造它,你什么事也不能做。
第二件一直主宰着人类头脑的事情,就是建构未来,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未来还没发生,你无法去建构它,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未来是纯粹的潜能,除非它发生了,不然你什么也无法确定。介于过去和未来之间,人站在现在的位置,心里却总想着这两样不可能的事。对未来、对明天,人总想让一切都很确定,然而未来是无法确定的。
让这件事尽可能地深入你的心中:未来是无法确定的,别浪费你眼前的时间,只为了使将来的一切能确定,未来的特质就是不确定,也别浪费时间回头看,逝者已逝,它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对它做什么,顶多你可以再诠释一次,最多就这样。精神分析学所做的就是这个:重新诠释。重新诠释是办得到的,但过去并不会有所改变。
精神分析学试图再造过去,占星学则是想确定未来,这两者都不是科学,却有无数人在从事这两件不可能的事。人就是喜欢那样,他想要确定未来,所以他去找占星家,或去读易经,或是找人帮他解读塔罗牌,要愚弄、欺骗自己的方式有成千上万种。还有人说他们可以改变过去,他也会去请教这种人。
要是能丢得掉过去和未来的话,你就不再受制于各式各样的蠢事。你不会去看精神分析师,也不会去找占星家,因为你知道过去的已经结束,你和它已经完结;而未来还没发生,当它发生的时候,你自然会看到,就现在来说,你不能拿未来怎么样,你只能破坏了眼前的这一刻,因为这是你唯一拥有的真实。
西方只看问题所在,研究该如何解决事情,西方将问题看得很严肃。当你依据某种逻辑设下前提,然后采取行动,这时侯你的逻辑听起来会就是无懈可击的。
东方的观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第一,东方认为没有什么问题是严肃的。当你这么想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已经没有了,因为你看待的眼光改变了问题本身。第二,东方认为问题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你对它的认同。问题与过去无关、与历史无关,你对它的认同才是真的重点,那即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当你去找的是东方的神秘家时,他会说:“你认为你是愤怒,你对愤怒起了认同,那就是事情出错的地方。下回当愤怒又出现时,你只要当个观照的人,只是去观照,别认同它,不要说‘我很愤怒’,只要看着它发生,就好象你在看电视一样,把自己当成别人一样在看待。”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那么多年的压抑,那么多年来你被施以某种形态的教育,当你在这个片刻去看着这件事,你的意识早己不再认同了,否则,是谁在觉察这件事?假如你真的成了被压抑的人,那么是谁在注意到这件事?如此一来觉察就不可能了。
整个东方的方法学可以浓缩成一个字替代“观照”(witnessing),而整个西方的方法学可以浓缩成一个字: “分析”(analyzing)。分析只是在绕圈圈,观照则是直接跳出圈圈。分析是一个恶性循环,当你真的进入分析,你会产生困惑:“怎么可能会这样?”
东方的方法是使你注意到这圣洁的意识,注意到它的纯净与天真无邪。东方强调的是天空,西方强调的是云;云会有它的历史足迹,假如你想找出它是怎么来的,你要追溯到海洋,然后到阳光,到水的蒸发,然后形成云朵……你可以一直探究下去,不过那只是在绕圈圈。
云形成之后,飘到某个地方,爱上了树,于是又将自己投身大地,变成了河流,接着开始蒸发,又上升到天空中,变成云朵,然后又降落到地面……就是这么一再循环不息,就象一只轮子,你要从哪里找出口?每一样东西之间环环相扣,任你怎样还是在轮子里打转。
天空没有历史,天空不是被创造物,不经由任何东西而产生。事实上,任何事情要能存在,必须先要有天空,在其他的事情能存在之前,天空必须先存在。
西方使你更能觉察到表面上的东西,而不是核心的事情,而表面的事情是大风暴。
你必须找出大风暴的中心点,唯有透过观照你才能做得到。
观照不会改变你的制约,观照不会改变你身体的肌肉,不过,观照将会让你体会到你是超越身体、超越一切制约的。在你到达彼岸的时候,在那超越的时刻,一切问题都不存在,“对你”而言不存在。
一切的铭印只留在大脑里、留在身体的肌肉当中……
观照是归于中心的技巧。我们已经讨论过归于中心,说到人有两种过生活的方式,不是活在表层就是活在核心。表层属于自我,而核心属于本质(being),如果你活在自我当中,你永远会和别人牵扯不清,因为表层和别人有关。
你的动作不是行动,你的动作永远只是反动,也就是基于别人对你做出的事情,你所做出的反应。活在表层中不会有行动产生,一切都是反动,没有什么是从你的核心出来的。就某个角度来说,你是外境的奴隶,因为你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只有不断地被迫行事。
从核心出发却是迥然不同的风貌:你的行动来自你的核心,于是你不再当附属品,从此拥有你的自主性。
只有当你从核心行动时,你的行为才会全然,全然的行为本身会有独到的美。当你在全然中行动,就是活在当下;当你在全然中行动,你将不会活在记忆里,因为你并不需要!唯有半调子的行为才会一直处在进行式的状态。你正在吃东西,如果你没有专心在吃的话,当你吃完时,你的头脑会继续吃,因为这个动作还没有完成。
只有全然的事情能够有结尾和起始,半调子的事只是一个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持续动作。你明明人待在家里,可是你还在惦记店里的事情;当你人在店里时,你又在想家里的事。你从来没有、也永远不可能完整地处在一个片刻当中,因为你携带的许多事情一直在打转,这是沉重的包袱,对你的头脑、对你内心的一项沉重负担。
一个全然的行动会有始有终,象是颗原子弹,而不是连续不断的过程,这一刻它会在那里,然后下一刻就不在了,你完全自由自在地踏入未知,不受到捆绑。通常的状况是,你一再走入老旧的模式当中,头脑陷入固定的轨道里,总是在绕同一个圈圈、经历同一个恶性循环,因为你的过去从未了结,它会来到当下,也会去到未来。
观照(Witnessing)是最重要的一个字。达到归于中心有上百种技巧,但在每一种技巧中,观照一定是基础。无论技巧为何,观照都是很重要的,所以,说它是技巧中的技巧会比较恰当,因为它不只是一项技巧,观照的过程是所有技巧中最重要的部分。
思考是一种衡量的动作,没有衡量你无法思考,假如你不曾衡量过一朵花,你怎么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当你开始思考时,你自然会说那朵花好看或不好看。归类是你必定会使用的方式,思考就是分类的举动。当你开始为一件事做划分时,你为它分门别类、命名,即已对它做了一番评量。
没有评量,思考是不可能的,在没有任何评量的时候,你可以纯然保持觉察,而无法思考。
这里有一朵花,我告诉你:“去看,不要思考。看着这朵花,但不要想它。”请问你能怎么做?当你不能思考时该怎么办?你只能观照,只能觉知,只能去意识这朵花。你可以面对花就在眼前的事实,你现在可以和这朵花相遇。假如不能思考,你就不能说:“它很好看”、“它不好看”或“我知道这是什么花”或“真奇怪,我从没看过这种花”,你什么都不能说,不能使用任何话语,因为每个字当中都已带有价值,都是一种评价,语言受限于评价而无法公平客观,当你一使用文字,你已经做出评价。
所以你不能使用语言,不能使用文字。如果我说:“这是一朵花,看着它,但不要去想它。”这代表你不准使用语言,那你怎么办?你只能做一个观照者。当你没有思考,只是在那里面对着某样东西,那就是观照。也就是说,观照是一种被动式的觉察,记住,是被动的。思考是主动的,那是一种作为,对于你所看到的,你总不免要做点什么,不能只是象面镜子般被动。你总是要做些什么才行,可是如此一来,你已经改变了事情本来的样子。
举例来说,我看到一朵花,于是我说:“这朵花好看!”这时我已经改变了这朵花,因为我加诸了某样东西给它,在我的眼中,现在这朵花等于是“花”再加上我的“觉得它很好看”。这时这朵花已经远离我了,介于我与花之间的是我的判断、我对它的评价,对我来说这朵花已经不再相同,我和这朵花之间的品质已有变化。我的评价打破了事实,我介入了这朵花,现在它是虚幻的,而不再真实。
观照永远是在当下的,它绝不会是过去,而思考总是来自过去。思考是呆板的,观照是活络的,至于下一个区别……首先,思考是主动的,它是有所为,观照是被动的,它是无所为,只是存在。思考一定是已逝的过去,而过去早已远走、早已不存在了;观照一定是当下,当下是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说,若你总是在思考,你永远无法领略观照的真义。停下思考是观照的开始,思考的终止就是观照。
你的紧张在哪里?在你因各种想法、恐惧而起的认同里:死亡、破产、货币贬值,各式各样的恐惧都有。这些是你紧张的所在,也同样影响着你的身体,因为身体与头脑不是分开的两个实体,身体头脑是单一的系统,所以当头脑紧绷的时候,身体也跟着变僵硬。
你可以从觉察着手,觉察可以带你远离头脑及你对于头脑的认同,自然而然身体就会开始放松,你不再被捆绑。在意识的光明里,压力是不存在的。你也可以从另一端着手,只要放松,让压力落下……随着你的放松,你会惊讶地发现你你内在有些意识升起了。这两者是分不开的,不过从觉察开始比较容易,从放松开始会有一点困难,因为对于放松的努力常会产生某些紧张。
在美国有一本书,假如你要发掘各式的蠢书,去美国找就对了——我看到书名的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书名是《你必须放松》(You Must Relax)。如果是“必须”的话,你怎么放松得了?“必须”会令你紧张,这个字本身就会造成压力,就好象神所下的诫令,或许写这本书的人并不了解放松以及放松所牵涉的复杂性。
在东方,我们不从放松开始静心,而是从觉察开始,然后放松会自然发生,你不必努力去放松,使用把放松带出来的方法会制造出紧张。当放松自然发生时,那才是纯粹的放松,会到来的……
当头脑里没有思维时,那就是静心。在两种状态下头脑会没有思维:沉睡或是静心。假如你有觉知,而思维消失,那是静心;假如思维消失,而你没有觉知,那就是沉睡。
沉睡与静心有些类似之处,也有差异之处。两者的相似之处就是没有思维!不同的地方在于沉睡是没有意识的,但在静心当中仍然有意识。所以,沉睡加上意识就等于静心。你很放松,因为你在沉睡中,但你是觉知的、完全清醒的,那将会引领你来到奥秘之门。
沉睡与静心有些类似之处,也有差异之处。两者的相似之处就是没有思维!不同的地方在于沉睡是没有意识的,但在静心当中仍然有意识。所以,沉睡加上意识就等于静心。你很放松,因为你在沉睡中,但你是觉知的、完全清醒的,那将会引领你来到奥秘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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