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阿力木家的驴
(2021-02-09 00:0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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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漂亮地位品性眼神 |
分类： 心情驿站 |
阿力木家那只驴之所以漂亮，就是因为那双眼睛，我们这些小孩子都是这样认为的。
在新疆长大的孩子，一眼就能分清楚驴和马。野的则不好说。1878年，沙俄探险家普热瓦尔斯基闯进中国新疆，以残酷的追捕获得了一匹野马。据说在这之前，他也没分清野马和野驴。
日常所见之驴，多为灰褐色，头大耳长，胸部稍窄，躯干较短，蹄小坚实，体质健壮。阿力木家的驴就属于这种，但在我们的眼中，其他人家的驴都无法与之相比。
很奇怪的一点，驴的体高和身长大体相等，从侧面看一只驴，呈正方型。这是偶尔动笔画驴时隐隐约约感觉到的，后来看了书上的介绍，才予以明确。足见驴在我们眼中，是多么的神奇。
爱打滚的驴，素常很爱叫，声音穿透力很强，能传出老远。有时我想，也许每只驴都有着有趣的灵魂呢？曾看过国外的一组照片，一老太太牵了一头牛、一只驴走在一条小道上，那头牛看见了前面的路边有一丛青草，便加速赶过去吃，身上的绳子一下子就把那老太太绊倒了，身后的驴见此大笑，竟然还笑瘫了身子。既然有照片为证，我宁愿相信就是真的。只是在想，那笑声一定就是短促的叫声。李时珍说：驴脸长额宽，耳朵像长矛，夜晚呜叫的次数与更次相应。最后这一点，我当然没有印证过，却偶尔在长夜里听过阿力木家的驴叫，它会呼唤神祇吗？
漂亮的驴，之所以结实，结实的驴才毛色发亮，眼里有神。最为主要的是，结实的驴耐粗放，不易生病，并有性情温驯，吃苦耐劳、听从使役等优点。
但在传统文化之中，驴虽然属于马科，其地位却非常低下，没有与牛一样赢得任劳任怨的美名，二者的地位判若云泥。故而从来没有人愿意自己被比喻成驴。若把人说成了牛、说了成马，也许这人会在潜意识里主动对应孺子牛、千里马，心里大多是受用的。若把人说成了驴，笃定就是在骂他。
其实驴也曾大为风光过，西汉时刚从西域传入中原，即被视为“奇畜”，放养在皇帝的花园——上林苑。东汉末至三国初，尚与马等价，仍为王公贵族的宠物。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璨生前好驴鸣，死后入葬，曹丕带着群臣学驴叫祭奠他。
而到了南北朝时期，开始出现贬义化倾向，并与人的恶劣品性相联系，驴被人格化了。北魏咸阳王坦品性狠劣，有“驴王”之号。至于民间市井，更是粗俗不堪。脸长之人，被称之为“驴脸”，说话音高刺耳者，被称之为“驴叫”，执拗又笨者，被称之为“蠢驴”“笨驴”，黔之驴是最为形象的代表。
但驴若与诗人结缘，则往往化腐朽为神奇。此以唐代为最，诗鬼李贺骑驴野外觅诗、贾岛骑驴冲撞韩愈的故事，都耳熟能详。杜甫有诗“骑驴三十载，旅食京华春”，虽为佳句，终不及陆游那首《剑门道中遇微雨》的尾句“细雨骑驴入剑门”。陆游现今存诗近万首，这首堪称中国古典诗歌史上难得的精品。尾句充满诗情画意，萧萧索索，耐人寻味，包含着不尽之意！
阿力木家的这只驴，是他父亲养的，是专门用来干活的。这只驴，我们没有像阿凡提那样骑过，体验一番骑驴两脚欲到地，阿力木的父亲舍不得让人骑。我们却都坐过这只驴拉的车。
那车，人称毛驴车。走起来不是太快，也不太颠。尤其是长路，悠悠晃动，看着远景，很容易让人心中充满遐思。
阿力木父亲总是夜里架起毛驴车到黄羊泉打胡杨。这驴认路。阿力木的父亲盖件光板羊皮大衣，躺在驴车上倒头睡觉。天蒙蒙亮时，驴便把他拉到了目的地。他专拣胡杨的枯枝老干，打上高高的一车，中午来到市场上，这车柴禾少则可卖5元钱。主人在与客人商谈价钱时，这只驴迷离了眼，在一旁惬意地甩着尾巴。
那年暑期，阿力木全家从乌尔禾到和什特洛盖镇走亲戚，两天没回来。据说到了那里，阿力木的父亲天天喝醉，没法向回赶。那驴吃完了槽中的草料，又饿又渴，挣断了绳子，不知跑到谁家的地里去了。总之，驴被人用锄头之类的硬物打残了后脊椎骨。看了兽医，没希望治好了。戒了酒的阿力木的父亲，便忍痛以30元的价钱把这只驴卖了。阿力木他们这个民族的习俗，是不吃驴肉的。
两个邻居商议父亲，每家凑了10元，买下来了这只虽然漂亮，但已不能干活了的驴，杀了吃肉。其实，每家分了不少于60公斤的驴肉的同时，那张驴皮，被卖到了外贸收购站，得钱24元。父亲他们都很高兴，在牛羊肉凭票供应，难以也无钱敞开吃一顿之时，不成想，每家只花了2元，便全家吃了个畅快。
大人们碰着酒杯，大口嚼着驴肉时，我记住了一句话：“天上鹅肉，地上驴肉。”是说这两种肉是世间最好吃的。当然，那鹅，指的是天鹅。
不知为什么？自此后，我很怕对视驴温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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