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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杏

(2020-06-13 00: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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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树

杏花

春雨

疏影

叹息

分类: 人间草木
回头来看,这棵杏树已全然没有初春花开满树时的样子了。
开春时节,独山子的小区全都解封了,街道也终于在办公楼后面的小区给我们租好了宿舍,我们得在这里住一年。虽微雨稀疏,心情还是蛮愉快的。到了那幢楼前,只见一树花开,是杏花,初开的。我不欲与梨花比,也不欲与桃花比。
人常言杏花雨嫩,花开一定会伴随着春雨,杏花消息雨声中”,这回无意中让我们赶上了。细嗅,果然雨细杏花才更香。在雨中,这是一种暗香,疏离之花的暗香,骨子里透着一股清高。
因在天山北坡的脚下,独山子这里的风小于克拉玛依,而雨则多于克拉玛依。
日后,天天经过这棵杏树,慢慢发现,杏花之美,竟是日日不同的。“杏花看红不看白”,该如何看呢?感觉那花朵,是很有张力地开放,绽放不多时,就由浅而成淡粉,而含蕊中却似点了胭脂色,尤其是雨过天青,丽日光暖,花色便日日残白,少了当初的含蓄。虽看团枝雪繁,香气却已变化为绯香,残芳无风自零落,风起时,便半落春风半在枝了。
南宋的范成大有一双慧眼,因为他所看到的杏花是与众不同的,透着厚道的温暖。“红粉团枝一万重,常年独自费东风。若为报答春无赖,付与笙歌鼎沸中。”归为了“报答春无赖”,这意境不仅美且很深。
有一晚月色极佳,我突然想起一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不由心生向往,但这样的朋友如今似乎是少了些。这是一种“疏”的意境,如若刻意营造,有时难免画虎不成反类犬,便会失了意趣。苏东坡将此延展到了极致,便是“褰衣步月踏花影,炯如流水涵青萍”。提衣走进月华如水之中,疏影如浮萍,这注定是极美的。
能够盛开如此含蓄精致之花的杏树,不知为何?自古竟有着“风流树”之名。以致到了明末清初,文学家、戏曲家李渔在《闲情偶寄》中犹言“树性淫者,莫过于杏” 这种说法虽似恶谥,却也一度成为杏树的基本文化形象定义。
其实,真正将其命名为“风流树”的,则是晚唐诗人薛能。盛唐时进士到杏花园初会进行“探花宴”,《扬州府志》中谈到,开元中,扬州太平园里有杏树数十株,每逢盛开时,太守大张筵席,召妓数十人,站在每一株杏树旁,立一馆,名曰“争春”。晚唐留有此风。在薛能的笔下,杏花是位借了春机卖笑的娼妓:“活色生香第一流,手中移得近青楼。谁知艳性终相负,乱向春风笑不休。”而吴融较为含蓄,“一枝红杏出墙头,墙外人行正独愁。长得看来犹有恨,可堪逢处更难留”。而今人们大都记住了南宋叶绍翁的“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却并不知道“一枝红杏”句本是晚唐诗人吴融的原创。 
据考证,杏树原产于中国新疆,是中国最古老的栽培果树之一。杏树现今遍布中国各地,尤以华北、西北和华东地区种植较多,世界各地也均有栽培。少数地区逸为野生。在独山子西部的新疆伊犁一带,由大片成林的野生杏树,有的地方还与新疆野苹果林混生,海拔可达3000米。
过了近一月,杏花早已落尽,杏树也早已融入榆树之绿,一同郁郁葱葱了。一场大风过后,不断有居民反映,大树上的枯枝死干断落,或砸或划,损坏了自家的车。社区便组织物业公司,在小区内修剪树木,大的枯枝老干,都用上了电锯。这棵杏树下有一株老榆树,已枯死两年了,锯倒后,才发现,原来这棵杏树的树身是倾斜的,全赖这株老榆的支撑。
这时从楼里出来了一位退休师傅,惋惜地看了半天,对现场观察修剪进度的我们说道:
“这是一棵白杏树,结果多而甜,和北面那三棵核桃树,都是一同从南疆移回来的好品种,算起来都有三十年了。往年干旱时,大家都是从家中端水来浇,成树很不容易,要想办法加以保护呀!”
我们便与现场的物业公司的人商量,能否做个专门的支架。明显看出,物业公司并不想承担揽这事。最后还是那位退休师傅出了个主意,干脆把下垂的这支老干锯了,到结满果实时,便没有了那么大的重量,杏树也不至于倒伏。这倒是个无奈之举,实施起来也就利落。
转身将离去时,却见刚才高举电锯的那位工人,在落了地的树枝里翻捡着什么,还时不时送入口中。近前才知是在捡食着小青杏。这小杏子与树叶同色,唯形状可辨。问味道如何,答道:不错,已有杏子味了。真是一句蛮有哲理的话。
昨天,时在仲夏,傍晚有凉风。离开独山子数天,又路过这棵白杏树,树下有三位老太太,一位正在用两米多长的杆子,努力地打着枝头的杏子,落地的,都已半黄,两位在捡着。这棵杏树因在楼前,为了采光,生长的和周边的榆树一般高大。因锯去了斜枝,树下显得很为空旷,那位老太太打得也愈显吃力。旁边的石桌上,集中的半黄的杏子只有十几粒。我驻足而问:
“老人家,这杏子还没有熟透呢,怎么就着急地打下来了?”
仰头打着杏子的老太太顾不上回答,一位低头拾杏子的老太太则顾不上头,随意回了句:
“这不没有打农药嘛!等熟透了,这杏子早就都被虫子蛀了。”
这三位,都是曾端水救活过这棵杏树的人。一时西天的橙红里,透出了缕缕苍凉。
今天下午,我专程过去看这棵白杏树,树上果实累累,浑圆而橙黄许多。看来,昨晚那三位老太太确实没有打下来多少。低处几支细枝被杆子打坏了,看上去已泛黄卷叶了。前时锯掉的斜枝的直径,有碗口大。 
在《庄子》的记载中,杏本是具有神圣气息的。我曾想象,孔子讲学的杏坛,是一片杏林,孔子有时在花影中抚琴而歌,而弟子们于熏染中读书,歌声起,书声落,风吹花落如香雪。尽管顾炎武后来考据道,“渔父不必有其人,杏坛不必有其地,即有之,亦在水上苇间、依陂旁渚之地,不在鲁国之中也”。但我执着地向往,只为也能在一个“绕坛红杏垂垂发,依树白云冉冉飞”的环境里读书,哪怕只有数日辰光
我深信庄子的话,也似乎感受到了杏的神圣气息。据说,在扬州太平园里杏树下的那场盛宴结束时,有人听到了杏花的叹息声。
昨晚,从那三位老太太身边,我是急慌慌离开的,唯恐走得慢了,也听到半黄的杏子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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