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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亲相处的日子

(2022-05-23 20:43:47)

与父亲相处的日子

“恨江河留住,恨岁月留不住,那一份童稚真美妙,让人都不想成熟。”当年不知道在哪里读到的这几句话,也许当时只是觉得朗朗上口,或者是一种“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少年心态,这几句话被我写在我的一本相册扉页。今天收拾书柜,无意中打开了这本相册,我随意地翻了翻,相册里都是我年轻时候和父亲的照片,看着看着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些与父亲相处的日子。

小时候年纪小,少年不更事,对父亲的印象比较模糊。只记得父亲很严厉,在外边惹祸回家总是轻者被训,重则一顿老拳。所以小时候对父亲就是敬而远之,对父亲的印象绝对是严父。

读中学时我就离开家开始住校,与父亲相处的日子只有寒暑假。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每天下地种田,早出晚归。繁重的体力劳动让父亲每天都是疲惫不堪,也就没有力气和我谈天说地了。偶尔父亲得闲父子间交流最多的是我的学习成绩,每次都是嘱咐我要好好读书,说现在你们能有机会读书是多么幸福的事情。然后就是慨叹他那个年代很少有人能完成学业,能读到大学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言语间充满遗憾和失落。成年后才从妈妈嘴里得知他们那时候本可以考大学的,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完成学业,回乡务农了,所以没能读大学一直是父亲心里的痛。

后来我读大学远离故土,与父亲是聚少离多。此时我明显感到父亲对我态度的变化,关心的多了,严厉的少了。常问学校生活怎么样,学习成绩如何,生活费够花不。总是对我说家里生活虽然清苦,总比你离家在外读书要好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为了给家里省钱苦了自己。在外边与人相处要与人为善,不能任性胡来。父亲常“你是大学生了,已经是成年人了,为人处事要有自己的主见,做爸爸的不能什么事都替你拿主意。但是遇到困难时一定要和爸爸说,你记住爸爸永远会为你遮风挡雨。

大学毕业后工作也是远离家乡,因为工作忙,再加上交通不便,很少回家,与父亲更是难得谋面。偶尔回家,也是走亲访友的时候多难得能真正在家呆上几天。每次回到家,总想躺着睡觉。这时父亲却总是和我聊聊天,扯扯家常。然而我那不争气的眼睛是像挂了铅坨子,不知不觉闭上,没几句就进入了梦乡。有时候醒来时候看到父亲坐在我身边,注视着沉睡中的我,那目光似乎要把全部的爱注入我的身体。他手里蒲扇摇啊摇,为我扇凉,为我驱赶着蚊虫。

所以真让我说起与父亲相处的日子,真的是平淡如水,能记起的只是平常日子里点点滴滴的生活片段。只有父亲那次受伤住院,我在医院陪床的一个多月,才让我把对父亲的认识连成片,才真正走近父亲的内心,才真正理解做父亲的艰辛。

 那是十几年前,哥哥家翻盖新房,年过花甲的父亲不慎砸伤了腿。因为家里人手少,只有我一个人陪床。一日三餐、擦身子、换衣服忙的我晕头转向。好在老人家住在我的病房,我白天值班可以公私兼顾,晚上就陪在父亲的病床旁。

记得术后的那天晚上,老人家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绷带,每次活动,断腿和手术切口钻心的疼让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站起身,走近床边,灯光下父亲脸色枯黄,眼睛有些混沌术后切口和断骨的疼痛,让他嘴角不时都抽动,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却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他颌下和唇边的胡须已经是黑的少白的多了。轻轻的对父亲说:“爸,很疼吗?我找医生给您打一针吧?”父亲摇摇头。我说:那我给您擦擦身子吧,你的病号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父亲点点头,嗯了一声。我打来热水,把毛巾用热水浸透拧干。擦去他额头的汗水,擦拭他的脸颊、颈部。我轻轻扶着父亲坐起来,尽量轻柔,以免牵涉他的伤腿。我脱去父亲的上衣,父亲的身体如此羸弱肩胛骨突出,锁骨上的皮肤深深地凹陷下去,肋骨根根可见,胳膊上原本健硕的肌肉也变得松软无力了。身上的皮肤也不再紧绷,褶皱处让皮肤显得更加松弛而没有弹性。在我的印象里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干农活、做家务身上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然而不知不觉间岁月的风刀已经把父亲雕刻成一个垂垂老人了。我一寸一寸地擦拭着父亲那瘦弱衰老的身体爸,你可瘦多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下雨你背我去上学,那时候我趴在你背上,觉得你后背宽阔有力,你一口气走了几里路都没听你说累,现在看你这身上都快皮包骨了 

“傻孩子,那时候我是啥年纪,没看看你现在都是小五十的人了,你爸还能不老,哪还有年轻时候那体质了。现在你爸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不过有时候我也不服老,总觉得自己还什么都能干,这次要不是逞强也不至于伤了腿。”父亲笑着说:“再说哪有父母跟儿女说累的,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你应该知道,做父母推湿就干、望子成龙,其实最累的是心啊。

默默地听着,手上的毛巾在他的身体上轻轻擦过。擦到父亲的双手的时候,发现父亲的指甲很长,指甲缝里都是黑泥。我一点儿一点儿地帮他清洗干净。对他说:“爸,擦完了我帮您剪剪指甲吧,指甲长了。

“不了,剪短了干活的时候手指疼

“不会的,你这次受伤要养些日子,好久不能干活呢”父亲听罢,叹口气,然后点点头
   我收拾起水盆和毛巾,取出指甲刀,开始修剪父亲的指甲。有好多年没有接触父亲的手了。记得小时候就是这双手常把我举过头顶,就是这双手牵着我上学还是这双手托起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那时候的这双手是那样的浑厚有力、那样的温暖。然而现在再看,这双手是那样的瘦弱、那样的苍白无力。手背上一条条青筋暴起,我似乎能看到那青筋下流动的殷红的血液。手心满是老茧,手指皮肤角化的很厚,因为角质层太厚,以致有的地方开裂,摸上去好像木工用的木锉,无比的粗糙。
  父亲的指甲很硬,我每次剪切都很费力,这是他常年劳动的结果,常年不辍的劳动使指甲生出了自然的保护。当我修剪到右手食指和中指时候,忽然发现那两枚指甲比其他指甲厚的多,并且有些畸形,指甲刀的开口居然不能完全包含指甲。我问父亲这指甲咋这么厚?
  “那是你读大学的时候,我给磨米厂打工,机器皮带把这两个手指挤伤了,指甲全挤掉了,后来长出来的就是这样了。这两个指甲你不能用指甲刀剪,我每次都是用剪刀修剪,指甲刀是剪不动的。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当时没去医院看看?”
  “这点小伤小痛的没和你说过,你哥哥也不知道,自己用布条包一下就完了咱们农村人皮实,这点小伤小痛的不算啥,再说那时候哪有闲钱看这点小病。
  我眼睛一热,泪水充满眼眶。我没敢抬头看父亲,继续低着头小心地修剪着他的指甲。我先用指甲刀一点一点的剪下那厚厚的指甲,再把他锉平。父亲望着自己整齐的指甲,笑着说:“现在的指甲这么短可是真的干不了活了。”
  这些年父亲一直在乡下种田,春种秋收,都是他和妈妈两个人劳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苦和累,也没有张口向我们要过一分钱。我和哥哥几次想把他的地承包出去但是他总是说:“这一辈子种地习惯了,喜欢去地里干点活,我种田不累,就当锻炼身体了。”我们也相信了父亲的说法,所以至今他依然守着自己的几亩薄田。
  今天,握着父亲那长满老茧的、瘦弱的手,望着父亲那稀疏斑白的鬓发,瘦弱的身体,我这才真正意识到父亲真的老了。所谓把种田当做锻炼身体的话只是他的说辞,真正的目的是不想增加我们的负担罢了。不觉间心中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忽略了岁月对人机体的消磨,后悔自己没有读懂父亲善意的谎言后面的良苦用心从小到大都是在父亲的羽翼下,从来没有去想父亲会变老,在我的心里,父亲永远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

几天陪床下来,我忽然发现我变了。年轻时候总嫌父亲唠叨,总觉得他的思想早就过时了。然而,现在每次我帮他擦洗按摩完身体,就坐在他床前,上半身趴在父亲的病床上,静静地听着父亲讲家长里短,生活琐事,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讲我和哥哥小时候点点滴滴。有时说道开心处,父亲和我总会开怀大笑,父亲笑的就像天真的孩子。但是讲到我为人处世、待人接的缺处,父亲又是那么言辞恳切,循循善诱,表情不失严肃。说到中肯处,偶尔也会用他那长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下我的头顶。在他的眼里我还是那个不经事的孩子,却忽视了现在的我也已经鬓角生出了白发的人了。

后来母亲从老家来伺候父亲,就不用我陪床了。自从母亲来了后我发现父亲的精神好了很多,吃东西也比以前多了。我和母亲说:“还是您伺候的好,我爸吃饭都比以前多了,精神也好多了。”当着父亲的面,母亲总是笑笑,不说什么。等爸爸睡着的时候母亲悄悄和我说:“你爸爸不是现在吃得多了,是你陪床时候他不肯多吃,怕你给他端大小便麻烦,所以才尽量少吃东西少喝水。”我愕然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父亲腿上的切口终于顺利地拆线,切口愈合良好自己也可以拄拐下床活动了。病情刚有起色父亲就嚷着出院,他说放心不下他家中的鸡鸭鹅狗、放心不下园子里生虫儿的果树更放心不下他地里的庄稼。其实他真正的原因还是怕牵扯我的精力,影响我的工作。我却担心他的预后,我总是找各种理由拖延着他出院的时间。实在推脱不掉,只好找来管床的医生来劝说他,跟他讲如果过早出院对愈合如何如何不好,父亲也就只好接受我们的说法勉强又住了几天。最后实在是留不住他了,只好送他回家。

安顿好父亲,便和父母告辞。父亲拄着拐,站在门前对我说:“回去好好谢谢同志们,这一个月给他们添麻烦了。自己工作要细心,同事间要和睦相处,对待患者要耐心,不要和患者甩脸色,病人的家属都心焦,说话会有急躁和言语不周,你不要和人家计较。毕竟他们把命都交给了你,是对你的信任,你要对得起人家对你的这份信任。”云云。在父亲的嘱托声中我发动了车子。

飞驶的汽车转眼就把小村子抛在了身后,车子腾起的烟尘中,老屋逐渐在视野里消失故乡远去了,我的心却好像留在了父亲身旁。仔细回忆着这一个多月来与父亲相处的一幕幕,父亲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响。此时我发现父亲的每一句叮咛,都是我生活中缺少的东西每一句嘱咐都是他几十年生活的精华,言语间满是他对儿子放不下的牵挂这就是我的父亲生我养我的父亲不觉间泪眼湿润了我的眼眸,我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一个月和父亲近距离的接触,让仿佛我又回到了小时候。想着父亲的教导,想着父亲慈爱的眼神,想着父亲抚摸着我的头的感觉,我的内心中一种冲动悠然而生:如果有可能,我真做一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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