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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怒江大峡谷白汉洛天主教堂 |
分类: 浪迹天涯 |
“地主”大哥
沿着怒江的一条支流迪麻洛河,我们来到了以河命名的藏族村寨,迪麻洛。村寨的中央是乡公所及小学校,车在蓝球场上还没有停稳,我就跳了下来,四处闲逛。在村口撞到一个在熬制烧酒藏族汉子。他与我以前所见到的藏族不同,头戴虎皮帽子,有一张颇为白净的脸。他热情地请我品尝他的酒,他满满的倒了一大碗酒,我爽快地一饮而尽,他递过来第二碗按照汉族的习惯我勉强地喝了下去。酒是用青稞发酵后,进行蒸馏,是一种度数很高的酒。他露出十分吃惊表情,问我是不是很口渴。在一旁的司机小杨告诉我,藏族人的喝酒习惯是:主人家递上一杯给客人,客人一边慢慢喝,主人在旁一路添酒,直到将要告辞,客人才会将杯里剩余的酒喝完。

图:“地主”大哥熬制包谷酒

图:酒坊

图:民居

图:织布

图:小牛犊
他热情的邀请我们去家作客,走进的木屋,好一阵我的眼睛才适应了昏暗的环境。这回轮到我惊叹,屋子的火塘上架者一个很大的铁三脚架,铁三脚架大铁锅冒着热气,顺着袅袅烟雾望去,房梁上挂满了熏得乌黑发的牛、羊、鸡肉干和一串串金黄色的玉米,是一个殷实的家庭,这是我在怒江农家中很少看到的。从此这位大哥被我们称为“地主”。大哥似乎对这个新鲜的称呼也颇为受落。每当我们用这个别名称呼他的时候,他都会哈哈地大笑起来。

图:做客“”地主家”
白汉洛天主教堂
在“地主家”小休之後,我就跟随着从村子里找来的向导,向山上的白汉洛教堂出发。路非常窄而陡,酒劲还没过的我,头轻脚重地跟着向导的后面艰难地走着,每走几步我都不得不停下来喘气。向导找来树枝来给我作拐杖,但很多时候我不得不使用双手向上爬,每当我问身轻如燕在走在前面的向导:“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他总是挥着手指着前方,答道:“翻过这个山就到了,只有十来分钟的路。”在翻过了数不清楚的山,经过了无数个十几分钟后,我们终到达山顶。这时候我身湿透了,双腿已没有办法再抬来。但当我站在这个夕阳映照着,被雪山环抱着的山寨。白色的教堂,孩子朗朗的读书声,还有山鸡、花狗、香喷喷的乔麦粑粑……。你会觉得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图:山峰

图:农家

图:学校和教堂相邻

图:山顶平坝

图:小学生

图:读书

图:狗儿
令这个山寨出名的是那个著名的白汉洛教堂和历史上这里发生过轰动一时“白汉洛教案”。这座教堂可以说是天主教传入怒江的标志及宗教冲突的见证。据说它是由法国传教士任安守神父在一百多年前所建造的,建立的初期教堂的规比现存的的要大几十倍,可以容纳几百人,经堂的天花板呈弧形,绘有圣经故事的壁画,美轮美奂。

图:白汉洛教堂

图:教堂的正面

图:教堂内景
这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几乎没有游客涉足,只有几批西方传教传教士的后代,和一些研究宗教的历史学家来这里参观。但自古以来这里是马帮的一个驿站,从山寨的另一条路,不用几天的功夫就可以到德庆及维西。
苞谷稀饭及老虎酒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连滚带爬回到了山下,还没有踏进“地主家”的门槛就闻见饭菜的香味,司机小扬表情神秘的告诉我:我们走后,大哥就亲自下厨做晚饭-苞谷稀饭,饭煮好了以后让小扬试了一小勺,他们紧张的望着小扬的表情追问味道怎么样?她会不会喜欢?小扬顽皮的说没有试清楚希望再要试多几碗。
掀开大若面盆的锅盖只见不到几颗苞谷,稀饭里加进了云豆、竽头、牛骨、野兔肉、野猪肉和蘑菇。在房梁上看到的和看不见的,几乎将他们家所有的好东西都放了进去。我们连一吞下了几大碗,果然香甜无比,这是来到怒江吃到的最丰富的一餐。被我们称之为“地主的苞谷稀饭”。

图:地主亲自下厨
吃完饭以后我们围着火塘聊家常,大哥为了给我解乏将泡了十几年老虎酒拿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叫我喝下去并用它擦一擦我肿涨的双腿,望见酒坛子里带着皮毛的动物残肢我真是受宠若“惊”,挡不住大家的热情劝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仿佛是做着一件宗教仪式般,鼓足勇气,屏住呼吸一饮而尽,在众人喝呼声中,大哥将他一家之主靠窗对着门的铺着老虎皮的位子让给了我坐。这真是酒的力量,我的酒胆,打通了我们之间的陌生,也确立了在”地主家”的地位。

图:围坐在火塘

图:坐上宾
我懒洋洋的坐在虎皮褥子上,心情非常轻松。大家围着传递著酒杯,火塘的火苗跳动着映红了每个人的面,空气中飘着酒香,一切似梦如幻,我陶酸在这浓浓的乡情中。
“地主家”的心酸故事
这一个典型以男性为主的藏族家庭。“地主”是在村里的供销社工作,是拿工资的国家干部,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二女儿在镇子里的中学读书,小女儿已辍学在家,帮妈妈做家务。有几亩土豆田,“地主”请了几个帮工在耕种,其中一个英俊、老实的帮工将会入赘这个家庭。“地主”的家庭生活颇为富裕和睦,想不到的是这个幸福的家庭的背後也有一件心酸的故事。

图:和“地主”一家人合影
三年前他们的那个不识字又不会说普通话的大女儿,在跟乡亲去县上赶集时失踪。大哥想尽了一切办法寻找,至今不见踪迹,估计是被人贩子拐卖到他乡。他们所得到的唯一的线索,前不久收到一封来来自山东的信。信是一个自称大女儿丈夫名叫王佃杭写来的,信中所述:他们的大女儿已经为他们家生了个儿子,希望大哥一家有空前去做客,……。信封上寄信的地址是:山东诸城市天河镇西龙泉村,邮编:262217,而邮戳上显示的寄信的地点为:山东胶州张家屯。收信人的名字郭文武写成发音接近的国文武,地名也写的很模糊。这封信可以到大哥的手里,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大哥告诉我:他们按照信封上所述地址发了无数封信,至今几个月过去了音讯全无。我和小扬捧着这封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辗转寄到了大哥手上,又被大哥一家反反复复读了多少遍,早已变得发黄起毛边的信仔细研究一番,甚至借来从寨子里小学老师上课用的唯一本全国地图册,希望从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拐卖妇女的新闻时常在报纸上出现,然儿这种事发生在生活富裕“地主家”让我感到很震惊。难道外面的世界是真得那么精彩?更使我困惑的是:如今对于是否能找到大女儿,似乎对他们已不那么重要,他们已经接受这样的现实。最令大哥不悦的是信中“做客”两个字。大嫂则若有所思的问我:一千钱的路费够不够去山东?小扬语无伦次地安慰他们说:大女儿生了儿子,那一家子会对他好一些,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也避免了被转买的可能性。凡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而我面对着他们无言以对。
在这个峡谷里火塘是怒江人的灵魂,而苞谷酒是灵魂的助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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