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好好的睡一下午。”他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还咬了一下我的耳朵,我痒痒的躲开了。
冲完凉,我换了身浅红的睡衣,呵,又凉爽又轻松,他又拥抱了我,闻着我的头发。
“好香呀!”他在感叹。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外出约会,她搂着我,总是吸着鼻子,说我的头发好香。
“什么好香?”我略带娇嗔的反问他。
“头发、耳朵、脖子,全身都香。”他依然浅笑,审视着我,好像此刻才真正认识我一样,八分陶醉十分满足写在脸上,手又来了。
我捏住了他的手,本来白皙丰腴的手似乎有点黑,但黑中反倒显得有力,我的心中涌出一种爱怜的感觉,他顺从的将手放在我的大腿上,任由我慢慢的揉弄。“我睡会儿,你去看下孩子。”他点点头,走出了,外面传来关门声。此时,我坐在床边,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白色纤维板做的天花有的地方已经塌了,从缝隙里可以看得见屋顶的瓦片。我心里纳闷:这是城市么?这是南方发达地方的城市么?竟然还有这种旧旧的瓦房。环顾四壁,是石灰墙,墙角有几个老鼠洞,用石头狠狠的塞住了,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水泥地上的灰尘都扫干净了。一间大房,共20平米左右,后面三分之一的地方砌着一个隔墙,隔墙里面是一张写字台和一张大床,外面有一张很简单的桌子,靠门的墙边是小灶台,墙角又有一堵约一人高的墙,里面是个小小的冲凉房。很简陋,但当时我丝毫不觉得简陋,反倒有一种非常充实的感受,是的,一年来,从老家到北方,从北方又到老家,再从老家到淡水,耳边太多的是火车“哒哒”的声音,心中太多的是离散的强烈的思念,三十而立呀,三十出头了,结了婚又有了一双儿女,竟然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今,终于到了家的港湾,这个家是简陋的,但在这简陋的家中,有他,有孩子,我们欢乐的聚在一起,这就够了。家的意义更多的是相亲相爱、相濡以沫,这是家的真谛,其他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这是漂泊中最真切的理解。屋里有点闷,打开窗户,凉风吹进来,窗外正对着一家小工厂,隐隐约约看见有男男女女的工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工厂和学校之间是一条宁静的内巷小道,道边停着几辆长途货车,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少,三三两两的行人慢慢走过。
不知睡了多久,醒了,天有些濛濛的,我打开灯。他和孩子还没有回来,先收拾一下房间吧。隔壁邻居门外的走廊上有布拖把,借了来,将地面认真的拖了一遍,接了半盆水,找来抹布,仔细的擦拭着桌子和灶台。一片开心的笑闹,他们回来了,屋里登时充满了生机。儿女们一边无忌的嬉戏着,一边吃着爸爸买的小吃,原来他带他们到市场买菜去了。我们蹲在门外走廊上择菜、洗菜,谈论着离别间发生的事情,久违的温馨袭来,真的觉得好舒服。
吃过晚饭,我提议去市场买点日用的东西,他说:“今天太辛苦,明天吧,晚上我们到广场走走。”我答应了,洗完碗筷就一起出门。穿过校园的时候,碰到几个老师的老婆,他一一的给我介绍,她们都是江西的,其中有两个年龄比我小,亲切的喊我姐姐,还说明天陪我出去买东西,我很高兴。
市府广场离绿苑中学很近,直线距离也不过两百米。出了校门右拐,径直走过一段路就到了,路上经常碰到三五成群的人,说说笑笑,赶集一样往前走,他说都是去广场的。很快我们就到了。夜间的市府广场真的很热闹,我们曾经去过北京天安门,领略了天安门的广阔、雄伟、美丽,这个广场虽然没有天安门广场那么大,却别有风情----南方城市的风情。
很多人,有国内的,来自四面八方,讲着各地的方言,有高高大大、长着络腮胡子,叽里咕噜讲外语的外国人;有老人,坐在广场中心巨型喷泉的池边上,或者在砖石铺成的人行路上缓步走来走去,有小孩,有的在草坪上玩游戏,有的绕着草坪中间大大的艺术灯柱追跑,还有的踩着闪闪发光的溜冰鞋溜旱冰,草坪上、树脚下、石条凳上,处处坐满了脉脉含情打工一族的青年男女,他们互相逗弄着,搂抱着,轻吻着,相依相偎,沉浸在爱的甜蜜之中,给夜色迷离的广场平添了浓浓的情和意。
很多花和树。他告诉我,栽在路边高高粗粗大大的树叫“大王爷”,那是最富南方特色的最有气势的一种树,不但枝干粗大,叶子也很大,就像《西游记》中的芭蕉扇。广场里多的是草坪,浅浅的、绿绿的草,微风拂过,一种绿意融融的感觉在心扉荡漾。草坪的边上有花坛,各种各样不知名字的花儿争芳吐艳,有的很矮,有的有半米高,都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中间点缀着一些树,他说很多都是芒果树,并不很粗的主干,枝丫很多,树叶深绿色,比铜钱略大。
很多灯。有两个最高的柱灯,大概有几丈高吧,每个灯都向天空射出彩色的光柱,还不停的旋转变幻,给人强烈的现代化观感。广场主场的东西两侧草坪中央分别有一座极大的圆球型灯,俨然矗立着,发出洁白的光,犹如广场标志性灯饰,球灯的旁边围绕着一些较低的树状的灯,主干和枝叶都是树的形状,颜色各异,闪闪变化。广场北边那条路边有一大排柱状灯,灯光从下到上抽动,缓缓改变着着颜色。小路边,小树下,空旷的场地中间,花丛中,都安装了各种各样的路灯、脚灯,明明暗暗,五颜六色,灯光把整个广场装点成了一个美轮美奂的神话中的花园。
和天安门广场不同的是,惠阳的市政广场高高低低,有层次感。它整个分为两部分,最下面的部分很平坦,向上是数十级逐级而上的台阶,台阶再向上又是一个花园式平台,平台的最后面是一个仿照古代刀形币建筑而成的走廊。台阶中间,从上而下,是一个彩色的瀑布,沿着石阶飞流而下,瀑布的源头是几组喷泉,下面是一个并不很深、清澈见底的水池,瀑布把广场的上半部分又分成东西两半。
第一次来,儿子对一切都很新鲜,睁着大大的眼睛,东看西看,很安静,有时悄悄的用手摸一下花丛中的灯饰,到了草坪,他就终于耐不住寂寞,拉着姐姐追逐翻滚起来。我们并排坐在草坪上,看着他们姐弟玩。他走过去,向姐弟俩交待着什么 ,然后,又向我招手。
“让他们自己玩,我们去走走吧!”他说。
“行吗?”我有点不放心。
儿子、女儿都说行,都说他们不会乱跑,就在原地玩,等我们回来。
我们放心了,沿着广场中间浅黄的砖石道慢慢的走,经过中间区,西边有一家商店,店主在门外摆放着很多桌椅,已经有很多人围坐在那里,喝啤酒饮料,吃田螺鸡爪,谈笑风生,煞是惬意。“要不要坐一下,吃点东西?”他轻声的问我。我摇了摇头,倒不是觉得东西会贵,而是不想掺入喧闹中去,我喜欢一份宁静,一年来四处漂泊的心需要宁静而清澈的洗涤。
我用双手紧紧的挽着他的右臂,整个身子差不多都倚在他的身上,在我,觉得这是无尚的享受,有的人不知什么是爱,我想,这就是爱了,爱就是彼此需要的时候相依相靠,爱就是处于困境的时候相互扶持,爱就是轻轻浅浅的话语互慰心灵,有时候,爱于无声中,挽手走在一起,缓缓的走,爱意在彼此的心间慢慢的流淌,慢慢的酝酿。
我们就这样走着,走了很久。成畦成畦色彩缤纷的花儿散发着清幽的芬芳,红的、紫的、黄的,是那么艳丽,簇拥在一起,微风拂过,他们是那么美丽快乐。广场西部比较多树,大的一人多高,矮的半人高,相比于其他部分,这里的树相对密一点,这里也没有大的灯光,都是小路灯或花丛中的脚灯,有点迷迷离离的感觉。树和树之间都是草坪,很多恋人坐在树脚下或草坪中间,小声的说话,有的默默的拥抱、亲昵。
“坐一下吧。”他问我。
“好。”
正好转角处有一个石条凳,我们坐下来,突然他用眼睛示意我看后面,扭头一看,“妈呀。”吓我一跳,就在我们后面大约两米远的地方,有一对男女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仔细一看,是一对中年人,他们搂得那么紧,我们坐在他们的面前都没有觉察到,或者根本就没有打算顾忌别人。“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有些不解,难道他们没有家吗?“不是没有家,而是暂时不能住在一起,他们可能刚到淡水来打工吧。”老公告诉我,有很多刚到淡水的人,夫妻两个在不同的单位做工,单位没有夫妻房,住集体宿舍,又不想多花钱租房住,为解一时离散之苦,就来这天然的广场浪漫一下。这样说来,我们算是比较幸运的,我们一到淡水就有了安身之所,就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家。我为打工者的艰辛而叹息,也为他们纯真的爱恋而感概。
我靠在老公的身上,闭上眼,呼吸着清新中透着芳香的夜空气,感受着初来淡水的新鲜与奇异,隐隐约约的想象着充满传奇色彩的打工奇遇。他将我搂进怀里,我们又闻到了彼此的气息,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我们越拥越紧,仿佛熔化在一起,我们完全成了一个整体。他的手是那么有力,我喜欢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慢慢地,他抚摸着我,虽然隔着衣服,但他的力度和技巧让我感受的那么细腻。轻柔的、挑逗的,他抚弄着我的肩胛,我的后背,我的臀部,揉捏着我的腿,说是给我按摩,为我除去旅途的疲惫与风尘。真的,我真的化掉了,化成了一滴滴激动的、温馨的泪水,化成了一点点幸福的美妙的甘露,洒在他的手心,洒在他的心头,化成了一声声轻轻却狂热的呼唤,化成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呐喊,突然从心底冲出来,爆发,爆发,整个的人都迷失了,朦朦胧胧的,不知迷失在何处。真的,我们经历了五年恋爱的时光,可那一刻,仿佛是五年恋情和十年夫妻生活浓缩的精华呈现,至今仍旧回味无穷。有人说幸福是一种感觉,是呀,只要你付出真情,这种幸福的感觉就会随着环境不期而至。
良久,我们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广场最西边是裕华集团开发的房地产项目“昊康花园”,下层是该集团自己开的一个小超市。我们在小超市里买了两根雪糕,找到两个小家伙,让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回家了。
广场一角

广场一角

喷泉、广场、政府大楼

巨型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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