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底余生

作者 宗义

故事梗概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棺材里，身边只有一杆烟袋，危机时刻，他该如何自救？

 一睁开眼，漆黑一片，头疼得要炸开，浑身疼、没劲儿，除了心跳，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往常一觉醒来，最起码眼前的窗户应该蒙蒙亮了，鸡也该叫了，就是鸡不叫，勤快人出工的动静也该有了，可是这次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点亮光、一点动静都没有。赵大叔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家里那只老公猫在炕头上打呼噜的声音哪儿去了？暧炉里烧煤饼子的味也没有了，难道不是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吗？昨天晚上可是明明白白脱了衣服睡下的。
他还以为就是平常的起夜，习惯性地去右手边摸旱烟口袋、火柴、大烟袋，准备先抽一口烟儿，再接着睡一会儿。这一摸，就摸着了，心里就觉着自已少见多怪，这抽烟的家伙不是还都在吗，平时放哪儿还在哪儿。
可是，当他摸黑装上烟，想抽的时候，你猜怎么了？这往起一坐，头重重地磕了一下，头上磕个大包。点着了火他失声叫了出来：“我的个亲妈！不到一宿的功夫，我怎么躺棺材里了？”用手推了推，用腰拱了拱，没弄动，他就扯起嗓子哭开了，下边也尿了。前天老婆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昨晚上自己还在被窝里算计着，快到月底了，明早去买粮，还提前把粮本揣兜儿里。下意识地一摸兜儿，粮本还在。
那年月农场里各家各户的粮食是凭本供应，一月一清，不许积攒，而且要注意保存，遗失不补。
裤子里一湿，他就知道，如果不想法子出去，以后连尿尿的权利都没有了。求生的本能使他冷静了一点，这儿撞一下，那儿撞一下，跟没头苍蝇似的，不一会就没劲儿了。想到活活闷死在棺材里面，他既恐怖又绝望，不停地掐腿、掐胳膊、抓脸，让自己感觉到疼，感觉还活着。
一天以后，他感觉到饿了，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摸到了一把红枣和几个梨，他知道这是自己家树上结的，留着过年的。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不敢一下子把这些吃完。他不敢抽烟，他知道在棺材里，空气比金子贵，他就吃旱烟，可以提提精神。
有了点精神，他就用大烟袋锅敲啊敲，听听哪块空响，你说巧不巧！头顶上方的立面上有个雀蛋大的树疥子，用烟袋嘴捅一捅就掉了，象敲掉个木头瓶塞儿！他开始庆幸了，家里条件也不好，棺材皮儿薄，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敲出这个气孔来。他把土从外边掏到棺材里。那时节冻天冻地，墓坑挖得不深，土堆得不严，管材里透进一些空气来，这为他能坚持活下来增添了希望。
十天以后，就在他意识渐渐消失的时候，棺材盖板揭开了，他听到“妈呀”一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两个人跑开了，后来知道那是两个帮忙的。但是他媳妇没动，表情象生孩子。他被救出来时，身上的衣服早撕碎了，可是那粮本一动没动，因为他总觉得那是自己的希望，也是媳妇和女儿的希望。后来证明他是对的，就是因为家里找粮本，才让他重见天日。”
原来他晚上睡觉中了煤气，等媳妇早上从娘家回来，他的脉搏已经不跳了。村里人说横死的人不能久停，所以早早下了葬，谁知用地气一熏，又活过来了。
这是多年以前我老家--河北省柏各庄垦区韩庄赵有余大叔给我讲过的故事，那是他的亲身经历。他给我讲的时候，我曾经听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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