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神为邻

疾病将人和死神拉近。

我们终于可以坐在一起说话。中间只隔了道门槛，他没有邀请我，我就也没有进去。两个人和和气气地坐下。聊点东西。他说生活怎样？我说也就那样。我的声调很慵懒，和平时并没有两样。如果有区别，也只是因为这是增加了一些疾病的腔调。他就笑笑，并不再说话。我感到他的笑很亲切，像我多年来一直寻找的一个朋友。我说，很无聊。他说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呀。我说是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他说你很热情，充满了希望。我笑笑，有点忧伤，我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所谓的希望现在看来不过是可笑的虚妄。他并没有笑，说，你这样说并不对。我感到了他的严肃，就不再说话，看天色一点点变暗。我说，你不回家吗？他看看我说，我在等一个人。谁？我狐疑地问。他笑笑没有说话。我说，那么我要走了。他说你不再坐坐吗？我说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他说这么看你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悲观。我说也许吧。我笑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说。是吗？他温暖地笑了，也许吧，我总是会被一些人当作熟人的。我肯定见过你！我说，可是我记不得在哪里了。好了，他说，他也站了起来。再见。他说。你不等人了吗？那个人不会来了。他说。

我最近一直在说胡话。母亲说我烧得很厉害，总算过去了。

你在跟谁说话？最后母亲问。

跟谁？我吃惊地问，我有说话吗？

母亲摇了摇头说，真是烧胡了，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好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