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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刘壮壮

(2015-12-12 22: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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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主人

荼靡开在燕园西

分类: 故事—荼蘼开在燕园西

这个年注定是难过的了。

 

朋友们都离开了。黄淑汮回了大连,张晓雷和他母亲去省城看望父亲,然后去广州与田野会合,到香港去。汪静又跟着男朋友去了法国。舒克邀请他同去年一样到自己家里过年,但他婉转地谢绝了:和一群朋友去,是互相取乐的伙伴;一个人去,那就是一个需要被同情、需要被照顾、需要被可怜的人了。在过去的这一年多里,他被同情、被照顾、被可怜得太多了,他不想再有任何人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路,小心不踏碎他的玻璃心了。

 

他没有那么脆弱——虽然这不意味着他不难过。最后,是陈宇翔说服了他住到自己在勺园6号楼的宿舍里去。“反正也要交房租的,干吗不住啦?”陈宇翔的这个理由十分打动他,归根到底,刘壮壮还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刘壮壮已经下了决心要和庄天宏分手(可笑,就好像人家承认曾经和我在一起过一样)。分手信已经编好,在他的手机里躺了好一阵了,就像当年他的表白短信一样。

 

两年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了他的附属品。可怜的他,不被人需要,却总是紧紧地尾随在那人的身后——就像一块被踩在鞋底的口香糖,想尽全力地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还被需要着,证明自己与他的感情不是如别人所说的空中楼阁。可是,口香糖不过就是口香糖,一开始也许还有些粘脚,但踩得久了,连走路的人都忘记自己的脚底板下还有它。

 

是时候了,是时候让他知道他还活着,还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存在。

 

你有了女朋友,很好,我祝福你。但这也就是他关于他们,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从这条短信发出以后,你我再无关联。他想。

 

但到底要什么时候发呢?

 

刘壮壮一再地拖延着不可回头的决绝最终到来的时间。有一天晚上他差点就成功了,但他最终还是无法按下那个钮,拇指就像是冻在了冰里,动弹不得。随着雪下了几场,天气越来越冷,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少,年关越来越近,这个决定,只是变得越来越难作出了。

 

在那个命运的时刻来临之前,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不,用“小插曲”来形容它,实在是轻描淡写得过分了。

 

那是大年二十九。刘壮壮在外面尽可能地让自己忙叨了一整天——其实也真是没什么可忙的,想破了头也不过两三件能做的事,但他实在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他一旦闲下来了,全部的心思就不可避免地又回到那个问题上:发,还是不发?

 

他回到勺园6号楼的时候,整座楼里静极了。他的鞋踩在瓷砖地上,听得见四处的回响。路过6号楼前台的时候,柜台后面空无一人。是啊,年二十九晚上9点,鬼还来啊?

 

刘壮壮回到317,给自己烧上一壶水,坐下,把手机、看了一半的书从包里掏出来。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张晓雷发来的。

 

这家伙也太性急了吧?年年都发批量拜年短信,还不到了时候再发!

 

可等他读完短信的内容,已经惊讶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

 

“我最亲爱的各位朋友们——舒克、壮壮、拉拉、静香、宇翔,有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消息,想要让你们第一个知道。我和田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于今年春天赴加拿大结婚。我们都知道,国外的一纸婚书代表不了什么,也知道我们都还没到那个别人会轻易给予祝福的年纪,但我们都认为这是件正确的事情。我们都希望尽可能快地迎来那一天,所以初步将婚期定在春暖花开的四月。你们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因此我们诚挚地邀请你们与我们同往,但因为需要请一周的假,所以如果有时间冲突,我们也完全理解。爱你们,晓雷&田野。”

 

过了一分钟,刘壮壮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重复念叨着:“Oh my god.

 

Oh.  My.  God.

 

那天晚上他们在网上召开了一个六方通话,晓雷、舒克、拉拉、静香、宇翔和他自己全都上线了。拉拉和宇翔自然是无条件地、一股脑地祝福;汪静说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在自己之前步入婚姻的殿堂,她的原话是:“张晓雷也就算了,连田野也结在我前面?!”舒克和刘壮壮都话不多,只是适时地笑笑,说几句笑话。

 

刘壮壮知道舒克和自己一样怕说错话——他们俩人私下里聊过,两个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他们俩是疯了吗?这两个人的感情历史真得不能用“稳定”来形容。但是,设身处地地想想,尽管他和庄天宏的关系,以及舒克和任冬的关系也都不“稳定”,如果他们能够有个机会和对方结婚的话,他们真得不会像晓雷一样一把抓住吗?

 

会的。所以,他们私下里议定,无论各自心里有多少怀疑,都不要将这怀疑在那两人面前说出来。

 

 

 

 

 

第二天,刘壮壮做着关于结婚的梦,睡到了12点。他的策略就是这样,晚点起,早点睡,醒着的时候多找点书看找点事儿干。这样,留给自己瞎琢磨的时间就少了。

 

尤其是今天。大年三十。孤独、失去了亲人的人最难过的一天。他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闹钟,1215——他希望自己能够起得更晚一些。

 

这一天,刘壮壮到未名湖去走了走。他从勺园往北,经过蔡元培像,沿着未名湖北岸走了半圈,然后从红四楼和赛克勒博物馆的身后绕过,去了鸣鹤园。这是他在整个燕园里最喜欢的地方,已经有好久没来过了。

 

刘壮壮走过已经干涸的红湖,朝孤零零的考古楼多看了两眼。任冬以前曾在这里留步,而现在却已不知所踪。寒假前张晓雷曾经找到他,跟他说他打听到了一些“可能和任冬有关”的消息——那是张晓雷在浙江的一个的朋友告诉他的,说去年当地闹出了几件大的风波,栽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关键人物逃去了国外。那人的老婆早故,只有个儿子在身边,听描述倒是和任冬有些相符。

 

“那后来怎么样了?”刘壮壮问。

 

“后来听说那人自杀了——自杀,或者被灭口了,总之是死了。”张晓雷答。

 

“能确定他那个儿子就是任冬?”

 

“不能,这就是我自己非常牵强的猜测。而且,听说不是亲儿子,是跟着嫁进来的拖油瓶。”

 

“那……你准备告诉他?”

 

“我觉得这事儿没头没尾的,告诉了他,平白让他多了些无谓的希望和担心。你说呢?”

 

刘壮壮完全同意他的观点。生活就像这片湖,湿润或干涸,决定权不在它自己手中,既然如此,若是有水,便滋养鱼虾,繁茂芦苇,若是无水,便由着野花野草在湖底生生灭灭,说好听了,是顺势而为,说不好听,是逆来顺受。人在自己的命运面前,可不就是这样的无力么?

 

他缓缓地走到自己以前常坐的那棵树下。树叶此时已经凋零了,但他知道树并没有死,再过不久,等到张晓雷和田野要结婚的那个时候,它又会是一头新绿的发了。

 

刘壮壮的心中忽然有了力量。他拿出了手机。

 

他看着手机屏幕,眼前渐渐模糊了。

 

“你不在宿舍?我回来了,陪你过年。”

 

若每个为我们所在乎的人都只有一面,真与假,好与坏,爱与恨,都将变得不是问题。但他们从来不会只有一个属性。命运自我展开的方式就像一部进展缓慢的罗生门,我们永远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版本(除了当命运已经变成历史之后)。

 

而他现在要相信哪一个版本呢?是那个充满欢笑与爱,却“略”显不真实的版本,还是那个像被排干了湖水,任其干涸的鸣鹤园一样荒凉的,听起来似乎是“注定”而“不可避免”的版本?

 

那么他要相信哪个版本呢?他相信,那人到底还是在乎自己,今年他终究还是能过个好年。可那到底是他相信的版本,还是他愿意相信的版本?呵呵,到头来,这两者真的有任何区别吗?

 

无论现实究竟如何,每个人最终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故事。这就是刘壮壮现在所相信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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