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青衣道场 |
大约二十年前,在城站附近的一条小路上有个票房,票头姓杨,也唱旦角,因此他的票房以唱旦角为多。琴师有三位:刘先生、符先生、王先生。
刘先生文革前就是邮政艺术团京剧团的负责人,玩京剧玩了几十年,他以京二胡为主,偶尔也“客串”京胡。从那时我们就开始接触,一直到现在还在一起玩,他是我们茶座乐队的队长,乐队大小的事情我都要和他商量。我特别感谢他的是他始终支持我的一个观点:票友玩票不能拿钱。他自己不拿钱,还动员他周围的愿意加入茶座乐队的乐手保持“操守”,以玩养性。那些有经济目的的票友逐渐都离开了,而茶座的文场乐队却依然整齐,刘叔之功也!
符先生不寿,故世已不止十年了。他是谢绍骥老师的学生,手音好,法儿也不错,节奏感比一般琴票都要好,因此当时琴票中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不过他就是不背戏,总是离不开琴谱,一定程度上影响他的琴艺的提高。谢老师曾经对我说:小符真是很笨,他跟我学那么多年,哪怕一个月记一段,也积累不少了,他就是记不住,到现在还是要看谱。不过也难怪,符先生是杭州钟厂的厂长,估计没有太多的时间放在业余爱好上。他为人不苟言笑,与他谈戏时才会看到他比较生动的表情。等城站的票房散伙了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联系。
接触最多的应该是王先生,不过现在也有三、四年没有联系了。
与王先生接触多主要是在洪老师家,十年前,我在排《盗盒》、张晓莺排《刺蚌》,我们一伙人都在洪老师家学戏、练功。每到周六上午陆续到达,不是说腔、就是教身段,练一上午时间,中午就在洪老师家吃饭,一大桌子人连吃带喝。王先生家就住同一个小区,所以每每我在楼下跑圆场时,他拎着琴盒就来了,楼上吊嗓子,顺带他练琴。吃饭也有他一个,因为他善饮,正好陪洪老师喝酒。除了周六其他时间他去洪老师家也比较多,经常洪家有艺术界名人来,他都会出席,因此也接触了不少名家。浙江京剧团当家琴师王辉是洪家的干儿子,经常来往,与王先生相熟,琴艺上也多有指点,使王先生琴艺有很多的进步。不过使王先生蜚声杭州票界的是他有一个绝活,他记谱、识谱的能力超强,你想唱什么,只要把磁带给他,第二天他就给你翻出谱来,而且马上就能拿来拉,这种速成的方法对票友来说是非常实用的。而且王先生不保守,他翻出来的谱复印数份,谁要都给,一时间,好多琴师用他的谱。我记得有一年杨淑蕊唱了张君秋修改了的《刘兰芝》,最后添了一段反二黄唱腔,电视播出之后,我们就录下来,请王先生翻出谱来,没多久我们就唱了。我还在六公园政协联谊会的联欢会上唱过,就是王先生拉的京胡。
王先生是浙江大学化学系的教授,上海人,放暑假也回上海呆一阵。有一年我正好要出差去上海,于是提前约好他,去上海找他联络。那次的上海之行很有回忆的意义,于我来说结识了陈慢声(何顺信徒弟)、陈务定(张似云徒弟)、支钟藩(上海张派研究会会长)等上海张派的名琴票;还认识了以研究荀派著名的王家熙先生,并与他一起去一家图书馆参观一个张派艺术的展览,在那个展览上第一次听到张君秋唱的《芦荡火种》。于王先生来说是初试锋芒。在哪个区的票房我已经记不得了,那天他拉京胡,我唱了一段《望江亭》的四平调和原板,给票房带来一阵骚动,好多人都站起来鼓掌,要求再来一段,他死活都不肯拉了,因为他认为这样的场合看谱拉是丢身份的,后来是票房的琴师又给我拉了一段。遗憾的是票房散场,他还沉浸在兴奋里,却有家人来报,他儿子在杭州出了车祸,要他火速赶回,上海之行只有一个开始,就戛然而止。回来后他一直耿耿于怀,还说到上海一唱才知道钟强是站得住的。
洪老师家人丁最为兴旺的时候我们还组织了一次外出,也是凑在放暑假的时候,从杭州坐夜船去了无锡玩。王先生最年长自然是队长,也是唯一的当家琴师。当时海龙大学还没毕业,小潘还在杭州工作,张晓莺、何秋菊等大大小小六、七个,住在无锡陶金泉老师家,打地铺、会票友、进票房、游三国城,欢乐了五、六天。王先生与我们在一起一点都没有格格不入,非常融洽和谐。
自从有了京剧茶座,王先生自然是座中客,特别是到京晋大厦后,王先生成了我们的第二京胡,因为谢老师年纪也大了,腿脚又不甚方便,有时会迟到,这时王先生便义不容辞在前面先抵挡一阵,时间一久似乎成了他的工作,他也毫无怨言自得其乐。可是本来很好的事却因为有一天他也迟到了,就闹出一场到现在也说不开的误会。因为误会双方都是我很尊敬和倚重的人,所以我很难两全。此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茶座,我请过他两次,他婉言谢绝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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