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娱乐 |
——读刘春《朦胧诗以后》
青青李子/文
江湖传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乃是诗歌的黄金时期。那时一本诗集可以印几万甚至十几万册,绝不亚于今天的畅销书;那时一个人出一本诗集甚至发表几首诗歌,就可能被保送上大学或是招工提干;那时一个诗人可以一文不名而走遍全国,到处有人管吃管住——而且,据说还有文艺女青年主动献身。今天想起来,真是让人羡慕至死啊。
余生也晚,开始写诗时已是九十年代,伊沙已经发出了“饿死诗人”的宣言,诗歌日渐边缘化。那时还没有网络,我在豫西北乡下一所村级小学教书,无师无友无聊,经常涂抹些分行文字,偶尔也能在小报屁股上变成印刷体,便被人看作才子,弄到镇政府当秘书去也。先是写总结计划领导讲话调研报告之类的“材料”,后来又给报刊写长长短短的应景文字骗些散碎银两,码字全为稻梁谋,久不写诗,也不读诗了。
忽一日,去王国华博客,看到他在介绍诗人刘春的新著《朦胧诗以后》,仿佛埋藏心底多年的初恋情人忽然被发掘出来,不禁又是怀念,又是伤感。遂在国华博客里留言,说要找这本书来看。没想到,素未谋面的刘春忽然发来邮件要我的地址,说既是国华朋友,可以送一本书过来。一周后,作者签名的新书便在我的手边了。
断断续续读了大半个月,感触颇多,却一直没敢动笔枉评。身为一个从未真正上路的半吊子诗歌爱好者,身为一个已经离诗歌越来越远的俗人,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和厚颜无耻才敢对这本书指手划脚评头论足?有时候我甚至这样想,要是刘春没有寄书给我多好,我自己喜欢的书且去买一本看好了,与作者不发生任何关系,也就没有写评的心理压力。但这个假设不成立,所以,还是要勉为其难写上几句,外行之语,还请方家宽恕则个。
在我看来,《朦胧诗以后》最大的意义在于,它填补了诗歌史上的一个空白。在教科书和大多数当代文学史中,对于新诗的论述只到1986年以前的朦胧诗,大多数读者对诗人的了解基本上只停留在舒婷、北岛、顾城这一代人,对此后的诗人和诗作以及各种流派相当陌生。刘春对朦胧诗以后的诗坛状况以及代表性的诗人和诗作进行梳理、介绍、评价,无疑是一件相当有意义的事。
本书分两卷,上卷“人与诗”,是写诗人的随笔,二十年来比较活跃的诗人,如柏桦、海子、于坚、西川等尽在其中。刘春对他们逐一评说,并论及代表作品,构勒了出一幅当代诗人的群像。下卷“诗与物”,则记述诗坛的众多事件,如“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立场”,梨花体与诗人裸体朗诵,民刊、官刊与网络诗歌,海子卧轨、顾成杀妻与阿橹伏法等。在客观记述的同时,也常有独到的评论。比如梨花体,作者写到:“在我的视野中,赵丽华是写过好诗的,一部分作品比很多自以为是的诗人还要好。当然,被‘恶搞’的这些作品写得的确令人脸红。”这个评价,无疑是客观而公允的。
“人与诗”、“诗与物”合在一起,1986年以来重要的诗人、诗事便尽在其中了。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是,这些诗人、诗事包括优秀的诗作,大部分只在诗歌圈子里有名,很少有诗坛以外的名声。1986也许可以算做一个分界线,在此之前的诗人是在舞台之上、聚光灯之下的;在此之后,诗人与诗歌最多算是迪厅角落里的寂寞舞者,偶尔才会被镭射激光扫到,即使有上台表演的机会,也以负面形象居多。当然,“只有还有不甘寂寞的人,诗坛上吸引眼球的事件永远不会欠缺。”可是,即使是杨黎的“权限写作计划”、某青年诗人“pass北岛”的宣告、以及层出不穷的各种流派,诗坛外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这种现状,无疑会让人觉得悲哀,但对诗人、对诗歌,却也未必不是好事。当诗歌可以轻易换来世俗的功名利禄时,写诗也就成了一种投资,许多人会怀着各种目的跻身其中;而当诗歌日益边缘化,诗坛越来越脱离公众的视线时,真正留下的便是那些对诗歌心怀虔诚,愿意忘我地追求艺术的人。繁华落尽再看诗坛,光环褪去,喧嚣不再,“这些身影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来的是干净的诗篇。”如此,倒也算是诗的幸事。
本书的副标题为“1986—2007中国诗坛地图”,它准确地表达了这本书的定位及特色,可惜只在封面上占据了很小一块位置,即使是红底白字也不够抢眼。如果能做一个腰封,把这行字放大印在上面,就会醒目许多。——我得承认,这一刻,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前(未遂)诗人,而是以出版人的职业眼光来审视这本书了。
朦胧诗以后,刘春著,昆仑出版社2008年1月 第一版,定价25元
封面链接:
http://liuchun74.tianyablog.com/blogger/post_show.asp?idWriter=0&Key=0&BlogID=164128&PostID=114016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