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大肚小

 

火车到站，是早上5点40分。从新乡火车站到汽车站，大约一公里多一点，根本不用坐车，直接走过去得了。走不到一半路，发现路边有两三家门面房，卖早点。忽然间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门口左侧一口大油锅，炸油条、油饼、菜角。右侧一个大盆，是茶叶蛋。进门，沿墙几只小炉子，上面各有一只大铝盆，盛着糊辣汤，豆腐脑儿，豆浆，大米粥（加了红枣和花生），小米粥，小米绿豆粥，另外有羊肉汤、烩面之类，需要大师傅在操作间里做。我径直要了羊肉汤，犹豫了一下，又要了两根油条，另要了一碗糊辣汤。小服务员因此颇有点诧异地看我。因为用油条蘸糊辣汤是一种标准吃法，而羊肉汤通常应该配一种很薄的烧饼。一个人既要羊肉汤又要糊辣汤，这算怎么回事？我不理她，一边喝羊肉汤，一边用油条蘸了糊辣汤吃。吃到胃里明洋洋的，头上身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通体舒泰。最后糊辣汤剩了大半碗，吃不下去了。

其实是很想把店里这些早点全点上一份。在京数月，几乎每天的早餐都是在路边买一杯粥，一个茶叶蛋就算了事。完全没有食欲，只是不得不吃早餐而已。倒不是说京城物资贫乏，只是种种早点，皆不合胃口。

胃也思乡。

 

何处是故乡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没有归属感，没有故乡的人。

我祖辈在王屋山区，父亲那一代，搬迁至平原一个小村。我在那里出生，长到15岁，然后到邻县读书，再回来，到另一个村子里教书，后来在乡镇工作并居住七年，再到市政协上班，在市区买房。父亲的所谓老家，自然是山区那个村子。但那个村子，与我没有任何亲近感。而我长大的村子，我家又是一个“外来户”，总是被人排斥和欺负的。我很难对这里有什么亲近感。在市区更不必说，整个小区我就没认几个人。所谓故乡，不应该只是一个地理位置，更多是一种人场，一种人际关系上的认同。并不是因为我去了北京，才会把博客名改为火星人在地球，就是在济源这个小城，我也觉得自己是火星来客啊。

至于新乡，它更不是我的故乡，它离我家140公里呢。一直以来，它都是异乡。

但这次，在新乡下车后，吃着早点，忽然就觉得，这已经是故乡了。

假如有一个火星人，乘宇宙飞船，到遥远的外星球探险。当他返回时，远远地看到火星——甚至是太阳系，甚至是银河系，就觉得，那已经是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