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子,她特别想离婚,开始一场真真正正的爱情,当有一天离婚的梦想终于实现,她发现这个代价是惨重的,她想象的爱情不曾到来,她却要接受丈夫的绝情。
我就是要偷情
文/李轶男
一.
我做不到只要幸福
窗外薄暮轻舞,逐渐有下班的人们冲出写字间。樱桃从17层天台望出去,嘴角上留着一丝淡淡的笑。永翔说他赶在天黑之前来接她,她当时还是满嘴答应的,可现在她已经在想:是不是答应的太过爽快,如果迟疑一些会不会更好。
自从在两年前的一次谈判上遇到永翔,樱桃的心总是这样七上八下,像跳上小孩子的蹦蹦床一样,这种感觉与马明宇可从来也没有过。比如突然的一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穿着,逛商场的时候会到“淑女屋”的店里摸索一会儿那彩色的蕾丝;她的电话费从以前的每月10几块钱变成了80块钱;她学会了发短信,用MSN,还注册了开心网;从前,樱桃最讨厌看电视上的家庭伦理剧,她厌弃那些狐狸精,指着她们骂:“好好的女孩干些什么不好,非去做情人呢?”也是突然的一天,当同事向她诉说爱上了有妇之夫的困境时,她拍着她的肩膀说:“我能理解你。”
她变得越来越宽容,都是因为永翔这个男人。他在她完成了年轻时对生活的所有向往后出现,那些向往不过是一个和睦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儿子和一套140平方的房子,就在永翔出现那一年,她付全款买下一套140平方的房子,付款那一天,她提着空空如也的皮包在一条街上走了两圈,脚步轻盈地像个少年,那种心轻的感觉这一生也只有那么一天。
丈夫马明宇是个本本分分的研究员,缺点有,但可以接受。不爱做家务,不爱理财,对未来得过且过,看不惯街上的东西,想法守旧。这对一个男人算不得什么缺点,那是她当时的理解。没过多久,永翔这个男人出现了,她的理解就变了。
那天开完会,他们一行到宾馆后面的深山上去玩,山路崎岖,在行走到一处高坡的时候,所有的女孩都有人拽了上去,她走在最后面,目测了一下那个坡,衡量着自己应该能过去,她习惯了这样,一切困难都一肩扛下,想不到会有人帮助。可是那天很神,一只带着温度的手等在那里,在她还很犹豫的时候拽住了她,直到把她拉上高坡,似乎还没有放下的意思,她的脸就红了。
从深山里回来,这个叫永翔的男人开始来找她,他总是笑眯眯的,看她的样子像是看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他不允许她不系安全带,他也不允许她吃冷饭,不允许她做坏的投资,不允许她穿很少的衣服来见他,他这也不允许那也不允许,可樱桃的心就一次比一次跳的厉害,他不允许她一次,她就想把身体交给他一次。她的身体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蹦着跳着想往他的怀里钻,可叹,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她还有理智,这该死的理智!
不是只有温情就是爱,可女人判断男人的好恰恰是测算他的温情。在清醒时樱桃就会想:与永翔在一起又会怎么样呢?永翔聪明果断,甚至有些狡猾,与这种人生活也许还没有跟马明宇幸福哪!可他那双在她陷入绝境时伸出的手,可真是让人疯狂,樱桃一闭上眼睛那双手就会出现,在她的身体上抚摩,安慰着她的疲惫,她总是轻轻地颤栗,嘴里喊出他的名字,眼泪滑过皮肤,刺刀一样的疼。
2006年,在幸福与爱情哪一个更重要这个问题上,樱桃放弃了从前的想法,她前35年一心一意所追求的幸福就在那只手伸出来之后失去了重量。啊,那只可恶的手!
当一场罪恶的爱情降临,那些平淡的幸福真是轻如鸿毛。是的,樱桃就想要它,就像《失乐园》里的女人一样,生生死死地与一个男人纠缠一次。在此之前,她的生活什么都不缺,就缺为一个男人而流泪,而气馁,而努力的这个过程。
二.
横在道德线上的欲望和躁动
马明宇真是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男人,樱桃明白,他压根就不相信像樱桃这样有知识且本分顾家不乱花一分钱的女人会去外遇。樱桃多么强悍啊,她可以在马明宇出国进修时独自生了儿子,也可以一个人用10年赚够50万买下一幢高尚公寓,这个女人渴望幸福的心哪有那么普通。而且她又非常简朴,一年才买两套衣服,上班坚持做公交,她有情人,谁能相信?
与其说这个男人不了解女人,不如说他不了解感情。感情是一壶有限的水,它随时有耗费和枯竭的可能,如果不懂得倾注女人也会渴,樱桃就渴的厉害。
感情没了,还有道德在。樱桃毕竟受过高等教育,道德在她心中占据了无尚的位置。2007年,樱桃像个四处逃蹿的病人,从北京到香港,从东北到四川,她一年去了7个地方,那些陌生的地方没有马明宇也没有永翔,只有永翔的短信和各种样貌的风,还有对永翔的想念。樱桃临走的时候总是想再回来时就斩断情思,可情思这东西,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她带着一颗急不可待地见到他的心一次次地回来。回来时,在机场等候的总是永翔,而把孩子扔到她手里的总是马明宇,相形之下,这真是不小的差别。
永翔也是个细心人,他从来不要求樱桃做这做那,他不要她的身体,只是自然地从拉她的手到搂她的腰,接吻也是循序渐进的,开始时他在离别时吻她的手背,后来是额头,最近的一次他吻她的耳垂。
终于,樱桃被吻病了,还住了院,是急性阑尾炎,同事给马明宇打电话,马明宇说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请求同事照顾樱桃。樱桃被同事推向手术室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没法当着同事的面给永翔打电话,她报复马明宇的手段是在心里一直叫着永翔的名字。晚上马明宇来了,在病床前不停地搓手,樱桃在心里骂了一句:窝囊男人。
病愈之后的一天夜里,永翔不知在哪里变出一碗鲫鱼汤,汤藏在一只保温筒里,永翔一口一口地喂樱桃喝汤,樱桃再也受不了了,趴在永翔的肩膀上放声大哭。那一夜,他们就在车上完成了身体的交付。
三.
为离婚的奔走与真正的结局
樱桃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男人可以同时接纳妻子和情人,而她就做不到。永翔也有家室,所以不能承诺她什么,可当她把身体交付给永翔后,离婚的心情却愈发急迫。离婚到底能带来什么,她也说不清,但她愿意用35年辛苦得到的一切去换取一场爱情,房子交付了,她简单装修了一下,孩子要学习国际象棋,她悻悻地说,如果马明宇接送,她没意见,如果让她接送,那她不同意。马明宇问为什么,她声嘶力竭地说不想让孩子享受不到童年的乐趣,马明宇就呆了,曾经她是个望子成龙的人。
吵够了,她就哭,她不是哭马明宇也不是哭别的,就是哭自己,她觉得自己真可怜,活到35岁刚刚知道爱情的滋味,却为爱情什么都干不了。她就是要偷情,谁也不顾,什么也不管。马明宇与她吵了几次后渐渐沉默起来,他开始喜欢燃起一支烟来观察她,樱桃很怕被马明宇这样看,似乎马明宇能看出她的秘密,无奈,她又开始申请出差,一个城市连着一个城市,就是不停下来。
家庭的风暴如果燃起来就停不下,当马明宇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盯向她时,他们的战争开始在内心里升级。樱桃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她就是在闹离婚,她心头的无明火就是因为马明宇不理她,她恨不得马明宇与她大吵一架,然后断了关系散伙走人,可马明宇的冷静总让她有无形的压力,他的冷静好像是一种挑衅,好像是故意拖着不离,看她笑话,反正在樱桃的心里马明宇是故意的。
隔阂就这样产生了,而且挥之不去。樱桃在一次出差前终于对一只三天没倒的垃圾筒忍无可忍:“这垃圾三天没人倒,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离婚吧!”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走了。
这一次是去上海,刚到机场,马明宇的短信就跟了过来:以前我有错,离婚的事你再想想。
樱桃看着手机,愣怔了一会儿,她想到了四个字:覆水难收。她这颗急不可待地奔赴爱情的心,是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她给马明宇回:算了吧,都已经这样了。马明宇马上打电话过来:“你在哪里,我坐飞机马上去上海。”
“你来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想解决什么问题?”
樱桃厌烦起来,她最讨厌马明宇这种态度,这不是找事吗?樱桃冷冷回说:“我不想再纠缠下去。”然后挂掉了电话。刚到酒店,酒店的电话就响起来,马明宇是怎么搞到酒店电话的,樱桃想不明白。樱桃在上海待了4天,马明宇打了4天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吵架,发短信还是吵架,每次打电话马明宇开始还是好好的,可说到后来就激动起来。樱桃的心越来越冷:“两个人闹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樱桃想回家后马上与马明宇离婚,这样樱桃突然就不怕了,再则她想念永翔了。机场上,永翔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那里,樱桃拼命地向他招手,恨不得马上扑到他的怀里,两人牵手走出机场时,樱桃突然地就看到了马明宇,他站在机场外面,下意识的,樱桃挣开了永翔的胳膊。
从这天开始,樱桃离开家了,她暂时搬到公司的宿舍去,马明宇有一周没有出现,永翔倒是还像从前一样,但现在樱桃再与永翔在一起时,好像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她对永翔的爱突然地就减少了,以前那种就是要偷情的执着也不见了,永翔的吻不再令她颤栗,永翔的怀抱也不那么蛊惑,她倒是常想起马明宇,他会在哪里,他会怎么想呢?
这样想时,马明宇就打电话过来了,樱桃差点没听出是他的声音,马明宇的声音比冰还要冷,他连称呼都省了,只有一句话:“周二下午两点,民政局门口等我,办离婚。”不等樱桃说好,他就挂掉了电话,樱桃真想骂人,马明宇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她心里好委屈,她曾经以为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想到最后是以马明宇的绝情告终。樱桃气极,既然这样还不如把自己的东西提前搬出来,以免两人分家产时难堪。
下午,樱桃请假回家,刚走到小区门口,就撞上了马明宇的同学,他也住在这个社区,那同学见到樱桃笑得不太自然,躲瘟疫似的跑了,樱桃知道,马明宇一定向人家讲述了什么,她用钥匙开了门,房间竟然收拾得很干净。马明宇不在家,她拿出一只箱子把书柜里属于自己的书码到纸箱里,这时候马明宇突然回来了,那位同学跟在后面,这时他的脸色已经变了,有点狰狞,马明宇一副满不在乎的嘴脸,坐在沙发上盯着樱桃搬东西,好像一不留神樱桃就把属于他的东西偷走似的。
樱桃受不了这个侮辱,她设计了很多离婚的细节,惟独没有设计到离婚使马明宇变成了一个如此绝情,并且撕破脸皮想与她斗到底的无赖,她算到了自己会对这场偷情付出代价,但她没有算到这个代价是丈夫的恩断义绝,她扎扎实实地受伤了。她到现在才明白,维系夫妻感情其实就是维系一个脸面,如果让一个人真的死心,可能也就不需要给对方留面子了,人性恶的那一面,会暴露无遗。
可是她,她为什么会这么伤心,甚至感觉失败,感觉脸红呢?她发现自己还那么在乎马明宇,她不想看到他的恶,就想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他都是爱她并用温存的方式对待她的,她受不了他傲慢的神情,受不了他不愿意听自己说上一句话,受不了他把他和她的东西分的很清,她就是受不了他冷若冰霜。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在乎。
她曾经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想偷情,现在她明白了,她就是想让马明宇注意到她,哪怕是注意到她的反常也好,女人都希望有丈夫的一点点在意,家庭太稳定了,丈夫只关心事业,女人的这一颗心再忙碌也是空落落的,所以就要使点小坏,这是女人的小心思,她根本没想不到男人变脸后是吓人的。
可现在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生活还得继续,一个人的心不是说暖就暖得回来,只盼多年后她再见到马明宇的时候彼此能莞尔一笑,冰释恩仇。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