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

我就要回去了

卻不會再回到那裏

那裏的後面是山

我曾經數次停留在它們的面前

那些低低的山崗

蔓延了幾百華里

從青草一直到殷匯

而我為什麼忘記探身而入

像一個偷情者的夜色

無聲無息

又滿心歡喜

進入任意一個白晝的後面

前幾天

據說今年雪很大

我想定會是一次淹沒

淹沒掉冬青和側柏的顏色

淹沒掉鍺紅的山坡

它們低低的山崗都是白雪

會有鳥將腳印在上面

這個冬天

一輛灰藍的汽車瘋瘋癲癲地跑著

跨過江的時候

發動機沉悶的轟鳴

像一個飽食者的無聊的嗝

南坡已經開始融化

北坡等著晴日再融化

在我就要回去的冬季

我絕不出現在這輛車上

不會扮演幽靈去和幽靈會面

但是

我渴望著的那裏

幽靈出沒在白晝

從灰暗的水塔往屋頂盡頭望去

河底的沙子裸露出來

她出現在沙子的中間

像骨灰一樣細緻入微

                                                      2007-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