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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玲先生诗歌选读
当我有一天
当我有一天
消逝在你的右侧
不要给我盖厚土
还加一块石头
你不是怜悯我力气小么
那就薄薄地
盖上一抔净土吧
以便我被秋虫惊醒了的时候
扶着你栽的小树走回家来
看看很冷的深夜
你是否仍将脚趾
露在被窝外面
普鲁斯特的蔷薇
逝水年华已成追忆吗
河水逝而犹在
普鲁斯特旧居的野蔷薇
盛开如昔
朝圣似的 全世界的人
都来到孔布蕾
为摘一朵普鲁斯特的花儿
佩于心旁不让萎谢
而这个由诗意造成的人
在有眼睛之前就先有眼泪
他自幼被疾病所困
只能把沉沉帷幕撩开一线
窥视天空
但他的目光
并没有茫然若失
痛苦与回忆
做了他的两位缪斯
失去了广度却获得了深度
这个柔弱的人
毫不柔弱地开采了他的矿脉
隔着世纪的黑夜 蔷薇如火
照着我读他的杰作 看见他
以一种重压下的优雅步态
从书里走了出来
明亮的黑色的眼睛
带着淡紫色的眼圈
忧伤 沉默
蕴涵着 大海的负担与忍耐
乔治·桑
她像一股驱逐死亡的春风
穿过肖邦委顿的长廊
即将凋零的花儿
魔化成鸟群
气势如虹地飞向广宇
从那狂欢的琴键之上
梅诺尔卡岛的炊烟
结束了它的黑夜
阳光 白云和清风
向生命向爱情
撒下了音乐之雨
再没有比最能匹敌的人相爱
更为美满的了
可太美满的世界总嫌太窄
未来 悄悄地破坏着现在
这个沉醉的女人的胸襟里
醒着一个无法餍足的天才
天才是独来独往的灵魂
只能自由地服从缪斯
烛光幽微的香巢
岂是终老一生的所在
当两翼生风的黑马
在下弦月的深邃里嘶鸣
她剑一样的灵魂出鞘了
冷不防伤害了她的至爱
于是这位“自由女神”
这位“眼睛如月光”的女人
一夜之间
成了“音乐的戕害者”
成了炸药和引信
历史
总是囫囵地吞下了许多谜
然后长成使人怅惘的词汇
其实 两个人两个星系
相吸又相斥
人间天上从来如此
乔治·桑啊
你是否也曾叹息
你的《康素爱萝》
安慰了那么多心有创痛的人
怎的不能安慰你自己
梦见邓肯
梦啊,请你留个余地
我怕不得醒来了
我的心灵微震
我的凝视幽远
——我梦见邓肯了
邓肯站在海滩上
赤裸着四肢
烟云中飘下一袭轻纱
一条澄川,萦绕着她
受了天启的前额
立即神采飞扬
灵魂的黑眼睛
露出激越的狂喜
柔波的双臂
伸向辽远的天际
她,月光般地荡漾起来了
升浮起来了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音乐
在她莹洁的身体内流动
被音乐之雨洗涤过了
这月亮国的女皇
更显得清辉四溢
清辉的流动不可捉摸
比灵感的出没
比花香的明灭还要幻魅
纵使能让石头沉思的罗丹
也难以凝定她舞蹈的风韵
我只觉得她轻纱扇出的微风
平息了我灵肉的创痛
我只看见她轻纱透明的影子
越过世界的原野
所有的高峰
都在她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