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食醉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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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食醉虾
李丹崖
秋天,是虾子最肥的季节,也是人的胆子最肥的季节。两种“肥”加在一起,就让人想起餐桌上最生猛的吃食:醉虾。
秋水清冽,湖边纵目,可见水中鲜虾,触须对碰,弹跳之间,水面会引起细碎的波纹。这时候,结网捉虾,水桶里拎着捉上来的虾,似乎把整个秋日的鲜气都一桶打捞。
把捉到的鲜虾用清水洗净,沥去泥沙,利剪在手,剪去虾枪,也可去其须,然后放在玻璃盏中,加入白酒和精盐拌匀,只听得玻璃盏中有“哒哒”的虾子饮酒的醉蹦之声。不多时,虾醉了,倒入酱油、姜末、醋、香菜,放入些许胡椒粉,这道醉虾就端上餐桌了。
我第一次吃这道醉虾在大连,那时候,已是秋深,在室外,已经需穿棉衣,室内,在农家的炕上,我和几个文友一起谈天吃饭。主人把醉虾端上了,我试探性地吃了一只,口感之鲜美,让人欲罢不能。虾都的饱满,醉虾泡汁的爽劲,吃上一只,就让人灵魂出窍。
这几日,读鲁迅先生的书信手札,有一篇《答有恒先生》,提到醉虾:“中国的筵席上有一种“醉虾”,虾越鲜活,吃的人便越高兴,越畅快。”看这个意思,鲁迅先生一定是吃过醉虾的,不然,不能写得这样传神。
书桌上,摆放着一本《随园食单日历》,看到吃货袁枚也写有醉虾:虾带壳用酒炙黄捞起,加清酱、米醋煨之,用碗闷之。临食放盘中,其壳俱酥。
是的,袁枚做烹醉虾,用词清新明丽,让人舒爽许多,且用的是黄酒。黄酒可是去腥的好东西,又失去了白酒的辛烈,估计会别有一番风味吧。这几日,倒是可以试上一盘。
白酒出现得晚,黄酒做醉虾,应该是古法。其实,做醉虾也有不直接用酒的。那是在唐代,刘恂在《岭表录异》一书中记载:“南人多买虾之细者,生切绰菜、竺香蓼等,用浓酱醋先洗活虾,盖以生菜,然以热饮复其上。就口跑出,亦有跳出醋碟者,谓之‘虾生’。”这就高级了,虽不用酒,却可以在餐盘中慢慢发酵出酒气来,这种二次发酵形成的酒,与虾邂逅在一起,就产生了让人欲罢不能的人间至味。
(800字)
《扬子晚报》2019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