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果糕香秋日迟

李丹崖

糕点这种吃食，在古代，最早专供祭祀，后来成为皇帝的私享，皇帝觉得美味，分享给后宫的嫔妃们，在很长一段时间，衡量一位嫔妃的受宠程度，按照分配的糕点多少来评判。再后来，糕点“下放”到民间，成为普天同乐的美味。

桑果，即桑葚。为桑树成熟以后所结的桑果，呈穗状，望之，硕果累累，甚为喜人。在农耕文明时期，桑果一直以来是绝佳的果品，它甘甜爽口，《本草纲目》记载，它有“补肝益肾、生津润燥、乌发明目”的保健功效，尤其是夏日来吃，可以消暑，亦可治疗消渴症。

据说，王羲之在写《兰亭集序》，一帮文人曲水流觞，吟诗作赋，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就是一颗颗桑葚。红着脸的一颗颗桑葚，被文人当成零食来吃。

此等美味单纯只能春夏季享用，岂不遗憾。后来，有人用桑葚做成了桑葚果酱和桑果糕，让这种美味无论什么季节，都可以享用。

桑树，被誉为“东方之神木也”。遥想3700年前，故乡谯郡大地上一个崭新的王朝“商朝”刚刚建立，商王朝崇尚农耕，沿着涡河两岸种植了大片桑林，在桑林之侧建造了桐宫，商汤王就是在桑林之中祈雨，让上苍普降甘霖，也正是在桑林之中“网开三面”来围猎。与此同时，商汤王还亲自劳作，亲尝桑葚，种桑养蚕，爱桑之至。

蓊蓊郁郁的一片桑林，夏日里，桑叶沙沙作响，这些青绿的桑叶，是蚕的美味，后来，才有了优质的桑蚕丝，引得陆游在《老学庵笔记》里盛赞“亳州出轻纱，举之若无，真若烟霞”。

《诗经》有云：“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沃若”二字足见桑叶之繁盛，翻开甲骨文字典，“桑”字是象形字，一棵树木，桑叶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何其茂盛。也正是这样“沃若”的桑叶为多个行业提供了宝贵的原材料。桑林可以养蚕，亦可庇护阴凉，最关键的是每到春夏之交，桑枝上硕果累累，压枝欲坠的桑葚可以立时大快朵颐。吃不完的，带回去封存，为桑果糕储备原料。东汉末年，曹丕曾用桑葚酿酒，每日饮用，这应该是中国最早的果酒了。他还写信给朋友，告知朋友桑葚酒及葡萄酒的美味，多饮对身体大有裨益。

桑葚丰收以后，做酒和果酱之后，盛夏的就全交付桑果糕了。把新鲜的桑葚打碎做成果酱，加入少许的糖，搅拌后，加入马蹄粉，放存压制，即可做成。味道酸中带甜，有山楂的酸甜，又比山楂多了几重香氛，让人食之，胃口大开。

桑葚早已被国家列入《药食同源目录》。数千年的历史积淀，亿万先辈屡试不爽的试验和追捧，让桑葚真正做到了“红得发紫”。 唐人孙愐所著的《唐韵》中，把桑叶的“桑”字写成“叒”，意思是很多双手来采摘桑叶的意思，足见其热捧程度。

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正值金秋，市面上又开始有大量的桑果糕在售卖了，在这样的季节里，泡一杯老白茶，吃一两片桑果糕，看一卷诗书，是惬意无比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慢享生活。

（1150字）

《大公报》2018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