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在老院子喝茶

李丹崖

有人说，“最重要的不是下雨天，而是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这话说得“含糖量”极高，年轻人喜欢；而我喜欢的一句是“雨天里的舌尖，会停栖在哪一种杯盏？”

雨天是最适宜喝茶的。烈日灼心之时，再去喝茶，人会没有耐性，即便是蹲在空调屋里不出来，杯中茶也会有浓浓的发酵感。还是让气温低一些，再低一些，我们撑着伞，走进老街内的茶馆，要上一间茶室，坐在蒲团上，闻一闻满屋木与草的香气，点上一杯老白茶，用铁壶煮开了，注在杯盏里，盈盈的茶香，窗外的雨声，一颗安宁的心，这时候，是最适宜“三方会谈”的时候。

我有时候会想，一代枭雄曹操喝茶吗？这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英雄，向来是喜欢饮酒的，也喜欢解酒来表达忠诚之心，比如，进贡家乡的九酝春酒给汉献帝，再比如，他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还拿“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这样的酒话来试探刘备……酒似乎是在历史书籍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不适合闲适的时候来饮。还是茶好，比如，就“曹操爱不爱喝茶”这个问题，电影《赤壁》中就有描述，曹操还笑谈“小乔，我最欣赏你的茶艺了！”

美人煎茶，向来是最惹人心动的话题，置碳、燃炉、煮水、烤茶、烹茗、激花、点茶、分盏、敬茶，这些礼仪一套做下来，茶的香自然增加了几重，好比是去吃荔枝，非要快马加鞭，一匹又一匹的马跑下去，一骑红尘之后，才能换来妃子的笑声，营造浓浓的期待感和仪式感嘛。

就像喝茶，在自己家喝不也一样吗？干嘛非要去老街老院子？与之相同的命题，在故乡看山水不也一样吗，何必要跋山涉水，盖漂白剂味道很重的被子？不也是期待感与新鲜感在作祟吗？

就好比这皖北立夏后的雨天，也一改干燥的春日，格外的多起来，这样一方天地，到了这样的季节，就好比女人到了中年，也更年期了，话也多了，似这眼前的雨点。还是需要一杯茶来中和这眼前的氛围的，湿漉漉的石板路，油亮的屋檐，喝足了水的盆景与花草，水声与茶声的交响乐里，茶不醉人，人自沉醉。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茶尽时，天晴了，鸟雀的翅羽划过的天空，朗丽的一如被茶洗涤过的内心。

（850字）

《大公报》2018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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