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小小似弯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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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小小似弯眉
李丹崖
巷子小小如弯眉,在巷子里的每一块砖瓦都是眉毛。
我们在城市的眉心上穿行,看着它的每一根“眉毛”,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意味。是的,蹬鼻子上脸,我们有时候太放肆了,以一颗不锈钢球的心来应对小巷的秦砖汉瓦,还津津乐道于把他们践踏得七零八落。
那些在城市屋檐下生活的人,他们生活在城市的眉眼里,城市深处的老屋怎么看它们怀抱里的“孩子”都这么可爱,丫头还是自家的好嘛!然而,我们这些丫头小子总是让它们不放心,不是在老墙上安装一架空调,就是一扇铝合金防盗窗,更有甚者,干脆推倒满是青苔的花墙,建造一座不锈钢的栅栏。
这让我想起现如今的不少女人,在眉毛上大做文章,修眉,拔毛,栽种,或者全部刮掉,文眉,把黑黑的颜料灌注到皮肤里,给人一种生硬的美,近距离一看,有些吓人。
有风吹来,长驱直入,如血流灌注到每一根血管。
有时候我总觉得,风如线,小巷是针,风吹来,就是穿针引线。
小巷深处,不知谁家晾晒的裙子,碎花,小且温暖;也能看到一双两双白球鞋,雪白雪白,它一定属于一位小资情调的文艺青年。
仙人掌是小巷的尤物。它们像极了小巷里走出来的俏丽少妇,美丽,却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哪句话说得不称心,就能给你来一个下不了台。
在小巷深处走,冷不丁的,总能听到谁家收音机里飘出来的戏曲,是《西厢记》,还是《断桥》,抑或是《女驸马》,咿咿呀呀的曲调,和着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叶,夕阳挂在一角飞檐上方,有一种即将退去的娇羞。有老者在桂花树下拉起二胡,跟着收音机里的旋律哼唱,他们,是早些年最时髦的文青。
小巷里,光阴缓慢,拐角处,还有一个两个邮筒,绿皮的,挂在斑驳的墙体上,这是最纯正的光阴味道。
城市的新区太炫目,光阴不会在那里停步,小巷,恰似一处光阴的邮局,我们在多年前在这里投递光阴,投递成长,也投递心事,投递梦想。
若是在饭点儿走进小巷,鼻孔里满是俗世烟火的气息。谁家做了番茄炒蛋,番茄被炒成了汁,孜孜地在锅底冒着泡;谁家锅屉里蒸着鲜美的洋槐花、荠菜、马蜂菜,就要出锅了;还有谁家院落的石桌上,一碟菜心儿黄豆,一杯老酒……光阴在这些幸福的场景面前,绕道而过,它们才不会这么不知趣,才不会去搅扰这些恬淡的烟火人生。
有枣树,嶙峋地生在小巷的院墙里,枣树是最有艺术气息的树种,最适合在家里种植,也最通人气,早年间的乡下,暮色四合,鸡最喜欢上枣树,树体上粗糙的表皮像极了祖父的手掌,它们飞身上树,在夜的怀抱里扮演一回娇宠,这是它们一天当中最奢侈的时光。
有怀旧的城市居民,也养鸡,也让它们上树,清晨,鸡鸣在小巷深处,雄鸡唱晓天下白,整个世界朗朗,院落朗朗,人心朗朗,全趁着它们嘹亮的几嗓子。
小巷深沉,它们伏在城市的深处,似一架古筝,弹奏着城市的今朝与往昔。它们仅仅是弹奏,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它们把一切都交给从中走出的居民,他们是小巷的代言人,也是小巷的继承者。
巷子小小如弯眉,月华初上,天上一弯眉,地上一弯眉,眉目传情,何其惬意,天地之间织满的,都是爱的滋味了!
(1216字)
《学习报》教师专业发展版201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