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前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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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窗前冷板凳
李丹崖
最近,常常想起在乡间上小学的情景,一座名叫“马小楼”的村子,村小极其简陋,上课铃都是用乡间打面机的磨头做成,用铁丝斜系在窗棂上,每临上下课都用锤子敲那么几下,不同的节奏,代表不同的召集内容,经年累月,“铃”上锈迹斑斑,每每落雨,沿着窗台都要流下来通红的锈水。
我们的班级,黑板被木橛子钉在墙上,黑板是邻村的木匠,然后打上泥子,刷上黑漆就成了,老师在黑板上做板书的时候,唧唧作响。我们趴的桌子是砖头垒成的台子,上面铺上30厘米宽的木板,木板上,被一年又一年的学生们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分割线,那些同桌之间“楚河汉界”的纷争至今还记忆深刻。
为保持教室里的光鲜,窗子多很大,每临严冬,寒风猎猎作响,糊窗户的纸也多半是凑合的,有的用自家塑料大棚里废旧的塑料纸,还有的用尼龙布,有的干脆用报纸。在我们晨读的时候,不时会有雪花飞进来,也来赴我们这场寒酸的知识约会。
古人喜说“十年寒窗苦”,戏曲里也唱“热桌子冷板凳,着实不易”,然而,恰恰是在那时候学到的知识,背诵的课文,练下来是书写习惯,甚至是一起过家家的少年,拌过嘴的同学,谢顶的语文老师,河边沟头老师撇断柳枝做成的教鞭……至今记忆犹新。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乡下孩子,在乡间度过的童年,没有多少玩具,读一本书,看半本残缺的连环画就如同现如今的城里人到郊区吃一顿“野味”。
人人都说,患难时分结下的友谊最难得,我认为,贫贱时候读过的书册最难忘。
孙犁先生也是这样认为,他说:“寒酸时买的书,都记得住,阔气时买的书,都读得不认真。读书必须在寒窗前,坐冷板凳。”
也学正因得来不易,才会倍加珍惜;得来全不费工夫,多半挥金也如土。不信你可以看那些彩票获奖的人,有多少能合理运用好这样一笔幸运呢?幸运来得太迅猛,说不定还会被击倒。所以,人生如读,野味阅读最值得回味,试看那些贫贱时结发的爱情,那些患难时收获的友谊,那些历经劫难赢得的余生,没有一个能逃开这样一层道理。
(800字)
《都市时报》2014年5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