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们有着一样的不堪

李丹崖

法庭上，罪犯声泪俱下地认罪，并在庭审即将结束的时候，高声对着亲友席上的母亲喊着：“我是个不孝的儿子，我早该听您的话，否则……”警察把罪犯带走了。

陪审团的席位上，一位男士站了起来，走到法官跟前，他请求在下午与这个罪犯见一面，由于出手伤人，罪犯把人的一根肋骨给打断了，不得不入狱服刑，而就在三年前，这位罪犯曾经犯过偷窃罪入狱三年，十年前，他还曾犯过抢劫罪。

陪审员在一个下午取得了探监的机会，他跟那个罪犯商谈，要照顾罪犯年逾七旬的母亲。

罪犯很不配合，质问他说，你发什么慈悲？像我这样无药可救的人，任何人都不愿意接近我，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不是，请你理解，我的确是想帮助你。我的母亲和你母亲年纪相仿，我最了解这个时候老人缺失什么。

罪犯掩面痛哭。

陪审员继续补充说，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好好接受劳教，可是，你要知道，你的母亲还生活在苦寒中，我可以替你照看她，直至你从这个地方走出去。

罪犯告诉了陪审员，并对他千恩万谢。

陪审员走了，他立即去了罪犯家里，一位老妇人左眼患有白内障，正望着窗外默默流泪，风烛残年，又接二连三遭此打击，他对儿子又恨又爱。

罪犯的母亲对陪审员说，其实都怪我，我们家庭条件这么差，我不争气的身体偏偏多病，为了给我看病，儿子才不得不数次铤而走险。

陪审员留下一笔钱，还有一些食物和衣物，离开了。自此以后的七年，陪审员每月都来看罪犯的母亲，七年后，罪犯出狱，他非要请陪审员喝酒。陪审员答应了，酒过三巡，他问陪审员，为什么对我这么照顾？陪审员说，无他，只因我曾和你有着一样不堪的经历，在我12岁的时候，父亲入狱，年轻的母亲一夜白头……

那天，酒毕，陪审员送给刑满释放的年轻人一本书：《雾都孤儿》，翻开扉页，年轻人看到作者的照片和陪审员长得一模一样。原来，这位陪审员就是狄更斯。

（750字）

《八小时以外》2014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