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时代”

李丹崖

去了岳西明堂山，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喜欢安静。

山是深山，少有人来，人是俗人，一身尘埃。

一个人，几本书，一盏茶，周遭鸟鸣，读下去，走进时光的肌理，淡忘了岁月，消磨了自我。兴味至，登山采蕨，兴味弭，温泉濯足，关掉手机，打开思路，写几段话，摩两幅字，于我，是最好的时代。

一位诗人朋友写过这样的句子：“在俗世里摸爬滚打久了，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为什么会是罪人呢？也许是基于以下原因吧——

所谓摸，即是摸索，这包括摸索门路，也涵盖摸索心路。摸索门路的是强者，一味猜心的非妙手，而是太过工于心计，城府太深了。

所谓爬，一是艰难行走，或许是一种贫贱生活百事哀的状态，在温饱线上挣扎；另一类就是在声名利禄的树上向上攀岩，扒高踩低，受人鄙夷。

所谓滚，让我想到了打滚，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尖酸无赖的嘴脸来，鬼不缠，见你都是绕着走，名为敬你，实为怕你。

所谓打，也就是常人所言的打拼了，为事业忙，为家庭忙，脚底踩火，忧心如焚，只为把人生的篝火烧旺，殊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处还比此处旺，何时得心安？

这是最好的时代，生活的快车拉着我们风驰电掣地向前跑；这也是最累的时代，我们往往是光顾着跑，却迷失了心灵的方向。

怎样矫正生命的罗盘？难道非要投身到大自然的母体中去，效法历代先贤隐士，在山水田园之间，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快活人？

哪能人人都做隐士？况且这些未免太消极了。远离尘嚣的方式有很多种，正所谓：“心静则国土净。”全然在乎我们有没有修得一颗静谧的心。

圣哲有言：“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像我这样一有压力就想山野跑的人，最多也只能算是“小隐”，在寂静的山林里享受一番畅快光阴，然后再躬身而返。真正的归隐，是“心隐”，不争逐，不贪慕，不计较，不攀比。与人无争，与人无害，与己心安，在世俗的字典里，做一个不带丝毫色彩的中性词。

如此，这也便是最自信的时代，最自我的时代，最私享的时代。

海子说，从今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说的不就是海子的“小时代”吗？这是海子的私享，也是海子的私酿。

把海子的小时代放大到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不也一样美好至极吗？我们不妨把这首诗看成是海子写给世人的情书，只不过没有写明“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管是深山，还是大海，抑或是身处都市喧嚣的人流里，僻静的小巷里，拥有一份澄明的心境，当下，就是你最好的“小时代”。

（980字）

《知识窗》2013年9期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