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流云愿为花

李丹崖

鱼在寻找水，其次才是空气；飞鸟在寻找林子，其次才是天空；种子在寻找土壤，其次才是发芽；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家园，其次才是事业。

没有任何一条河会因为流水而放弃堤坝；没有任何一只饺子会因为肉馅儿而放弃面皮；没有任何一架飞船会因为太空而放弃地球；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外面世界的精彩而放弃母亲的怀抱。

钱锺书说，春天需要放在窗口里看才是美的。是呀，窗口给春天镶上了俏丽的边儿；王蒙说，河流是一种被辖制的自由，是呀，河岸为流水提供了宽厚的臂膀并在上面挂满了繁花绿荫；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是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是呀，唯有爱的深沉，才会永久扎根，同呼吸共命运，而不是任由它沉沦；泰戈尔说，天空不会留下飞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是呀，有梦想的人，心有慧根，不会在任何一片空荡的天地久留。

自由是一个相对数，它是众多“0”前面的“1”，没有“1”的引领，再多的“0”都是枉然；自由是孙悟空用金箍棒画下的一个金光闪闪的圈儿，在圈里，处之泰然，出了圈儿，妖魔鬼怪争相杀来；自由是氢气球外面的胶皮，没有了气球的约束，再多的氢气也没有丝毫的意义；自由是擂台上施展开来的拳脚，出了场，落了地，拳脚再漂亮，也只能一败涂地。

任何舞步都有自己的章法；任何团体都有自己的规则；任何种族都有自己的风俗；任何人都有自己不可触碰的底线。有时候，带着枷锁跳舞才安全，信马由缰地跑下去，等着我们的或许已经是陷阱和泥潭。

自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所实现在一定区域范围内的通行证，这里，你可以翻跟头、打二踢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出了这个“地盘”，你的性格就要收敛，气焰就要“刹车”，你身上的特权和荣冠都要被卸下来，你就要遵循别人的规则。

就像没有无所顾忌的举止和做派，也没有毫无拘束的自由。

苹果的自由是在枝头享受阳光雨露，苹果树的自由是把根深深扎进土层深处吸纳营养和琼浆；牛顿的自由是充分驾驭自己的想象力，飞驰到发现和发明的殿堂。

顾城写过一首名叫《天忧》的诗：我仰望着夜空，感到一阵惊恐；如果地球失去引力，我就会变成流星，无依无附在天宇飘行。哦，不能！为了拒绝这种“自由”，我愿变成一段树根，深深地扎进地层。

自由不是漫天的流云，跟着风跑，躲着雨走，看天空的脸色吃饭。

自由是土壤之上的花朵，在土壤的母体里，轻松愉悦地绽放自己的笑脸。

（863字）

《泉州晚报》2013年6月14日

【作家简介】李丹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高考热点作家，畅销期刊签约作家，已出版《扬眉欢喜，低眉自在》等10部文集。